1272年,7月30日,大马士革。
月初的霍姆斯大战胜利后,伊尔联军没有乘胜追击,因为他们是吃过教训的。
十年前,蒙马双方在这附近打响了第一场霍姆斯战役。当时的蒙军主将怯的不花以为马穆鲁克战败,率军贸然冲进了前方的山谷之中,结果对方只是诈败,反打了一个埋伏,转败为胜,怯的不花也当场被俘,导致了后续的一连串失败。
后来伊尔汗国将这个教训铭刻于心,指挥这次作战的图答温等人当然不会重蹈覆辙,取胜之后没有冒进,而是收拾好战场后,步步为营,一步步向南推进过去。
而拜伯尔斯带领本部马穆鲁克向南撤离到了黑门山一带,依托地形和要塞重整队伍、组织防御。
整个七月份,两军就在黑门山周边展开了争夺。对于伊尔联军来说,如果夺下这个战略要地,他们就能顺势夺取名城大马士革,并且与阿卡城的耶路撒冷王国残余力量连成一片,从而取得更丰厚的战果和战略上的,联军的胜利就是马穆鲁克的大失败,因此他们咬牙坚持在了这里,阻止敌人前进。
然而,情况不乐观啊!
月初的大战中,拜伯尔斯没有预料到榴霰弹的威力(实际上他在军略上做到最好了,只不过遭遇了不该出现的怪胎),导致陆续损失了将近四千名极为珍贵的马穆鲁克。如此夸张的损失别说对于马穆鲁克是不可想象的,就是在历史上的骑兵战中都极为罕见。这一下子就使得他们元气大伤,从原本的优势转为了极为被动的劣势。
这还没完,如果仅此而已,那么凭借黑门山周围的防御体系,他们还是能把联军给拦下来的。但是之前火炮大出了风头之后,联军也不再把它们藏着掖着了,而是积极使用,这就对旧式的防御体系造成了极大的挑战。
“轰轰……”
大马士革东北的一处山口,拜伯尔斯正面色凝重地看着下方堡垒外的战斗。
这座小堡本来修建得极为完善,不但有高大的石墙,塔楼角堡悬户之类的辅助设施也一应俱全。但是,现在在联军的火炮轰击之下,高大而脆弱的塔顶、城墙上用来下射的木质悬楼和投石机等等被逐渐击毁。如果失去了这些辅助设施,只剩四面光秃秃的城墙,那么防御效果便会大打折扣,想攻下来就很容易了。
虽然周边还有数座类似的小堡,但与这座一样,沦陷只是时间问题。而一旦它们沦陷,那么从东北方进入大马士革的大门便会向联军打开,这不但会使马穆鲁克丧失一个重要的税源地,也会使得黑门山防线的侧翼受到威胁,令局面有崩盘的危险……
可拜伯尔斯又能有什么办法呢?现在他手头的兵力捉襟见肘,大部分真马穆鲁克被牵制在黑门山防线,而本土的兵力又要看住苏伊士的东海人无法调来支援,这边就只能坚守了。
拜伯尔斯叹了一口气,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
他叫来一名之前被俘虏的蒙古千户,对他说道:“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帅,我可以让出大马士革,让他派使者过来,我们两国议和吧!”
……
8月11日,苏伊士港。
江级驱逐舰“印度河号”正通过古运河航道,前往苏伊士北边的“大苦湖”。
印度河号是配发给西洋公司的最新型江级之一,主要特点是加装了一套海水端面冷凝装置,通过引入海水循环来冷却蒸汽机排放出的废蒸汽,从而可以在海上大量获取珍贵的淡水。
这套装置虽然有用,但占据了不小的舱位,还要在水线下开通海阀,存在一定的风险,对于大部分有充足淡水补给的海军防区意义不大,可西洋公司经常要前往干旱的沙漠地区,它就显得格外有价值,所以首先吃了这个螃蟹。当然,重点不是这个,而是这艘船既然出现在了这里,那便说明苏伊士港已经被西洋公司拿下了。
苏伊士港,红海最北端的港口,也是离地中海最近的红海港口,在后世以苏伊士运河而闻名天下,是世界上排名前列的咽喉地带之一。
真正的苏伊士运河要等到19世纪才开通,但这绝不是个新想法。
早在公元前两千年,全世界大多数文明尚在襁褓期的时候,埃及人就有过开挖沟通红海和地中海的运河的想法了。这条运河并非后世的南北向海水运河,而是自西向东连接尼罗河和红海的淡水运河,但同样有重大价值。
这个想法在公元前五百年被征服了埃及的波斯帝国实现,此后,沧海桑田,各大帝国来了又走,这条运河也时断时续。
到了现在,古运河的主体部分已经被泥沙淤积,但仍残留着一些痕迹,比如说从红海到大苦湖的沿海河段尚存。货物在苏伊士港从海船上卸下后,可由小船运输至大苦湖北岸,再转陆路运输到尼罗河流域,如此可以节省三分之一的陆路行程。
实际上,从大苦湖北岸到地中海,也就只有八十余公里了。
显而易见,这条转运路线的成本要比漫长的叙利亚商路低得多,自然也就意味着商业上具有重大价值,甚至大到足以把苏伊士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建设成重要的商业城市。
当然,叙利亚商路周边经济更发达,本身也是一个巨大的市场,所以论及总体贸易规模,波斯湾航线还是要比红海航线大得多。
可是,西洋公司能从波斯湾航线中获取贸易利润和过路费双重利益,在红海却一重也没有,所以当然会对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