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行医的初衷,不为别的,只要能用医学为这个世界创造点什么,那我便没有白活。”
“上一世,我做到了,这一世,我仍然做到了,哪怕回到过去,我仍然会选择逆行于瘟疫之中。”
嬴湛:“那你怨朕吗?”
“怨你什么?”倾颜不解,“怨你当年让我去倾医阁吗?可那是我自个非要去的,与你有何干系?”
男人微微摇头,“朕指的是在感情上,你怨朕吗?或者换种说法,你可曾爱过朕?”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话,“朕要你说实话。”
虽然他一直都知道,她看他的眼神太清冷。
可是,有些话,他想听她亲口说。
若是再不问的话,或许再也不能亲口听她说了。
倾颜深知自个不成了,本不想说得太过绝情。
可皇帝既然要求她说实话,她觉得还是实话实说吧。
有些实话若是不说,可能再没机会说了。
倾颜想了想,试着问:“真的要说实话吗?”
嬴湛:“说。”
倾颜:“实不相瞒,臣妾有几次意欲交心,可最终还是理性胜过了感性。”
嬴湛:“哪几次?”
倾颜回想了一下,“起初无论别人如何陷害我,你都无条件信任我,袒护时。”
“接着就是我生下昕桐,你并没有嫌弃我生的是个女儿,还给我晋升时。”
“还有瘟疫那年,你亲征前一晚同我说那些情话时。再就是你封我为皇后的时候吧,当然,还有一些时候有过动容,只是我不太记得了。”
“每一次,不是因为别的妃嫔下场凄凉,警醒了我。便是别的妃嫔太过得宠,提醒了我,让我坚持了本心。”
“不过我们一起共过患难,有过生死之交,我们之间或许没有爱情,却有另一种爱,这种爱,不是男女情感上的爱,而是别人没有经历过的大爱。”
古人在婚事上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许多夫妻都是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就成婚了。
有些在成婚前,甚至没有见过对方一面。
恭敬、重道义、感恩,这都是古人所推崇的夫妻相处之道。
美貌和身体都是会变的,恩是天长地久的,一日夫妻百日恩。
而倾颜和皇帝之间,生活的恩和情扎得太深了。
每一次的困难,都使她们抱得更紧了。
嬴湛:“那你恨朕吗?”
倾颜:“臣妾作何要恨您?您又不是对我一个人差,更何况,人心都是肉做的,臣妾知道,与旁人比起来,您待臣妾已然是最好的那一个。”
她册封为皇后那一年,他说在这后宫,她便是规矩。
这个承诺,他做到了。
这十年来,后宫有什么事儿,哪怕他在场,也是她说了算。
有时候他说得不对了,她就转头看他一眼,他便什么都依了她。
其实她也不会瞪他,眼神也不犀利,她每次就静静地看着他。
然后,这个男人的帝王威严就会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他身为帝王,又怎会怕她呢?不过是愿意宠着她罢了。
哪怕她病了的这些日子,美貌再不复当年,他只要有时间就会来惜颜殿看她。
倾颜:“臣妾也一直认为只有相爱的人才会要求对方按照自己的方式去做约束,可我们都是不爱对方的,无爱亦无恨。”
“您是皇帝,国家是您的家,您的责任在于治理国家,守江山社稷,在臣妾看来,您就像百姓口中说的那般,是个顶好的圣帝明君!”
嬴湛:“那你这一生,可有什么执念?”
倾颜摇摇头,“没有。”
这一生,在医学事业上,她将倾医阁发展到全国各地,没有任何遗憾。
至于感情这方面,她似乎什么都没做,但她做到了做她自己。
如此说来,这一生,除了心是空的,人生似乎都圆满了。
嬴湛:“难道你就没有什么愿望?”
倾颜想了一会,“臣妾还真没什么愿望,不过,自从那次见到南原国和北临国之间的战争,臣妾其实挺希望天下太平的。”
那一次,南原帝在她面前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
她便在想,愿这世上太平,永无纷争。
嬴湛问了这么多,似乎都没有问到他想要的答案。
他只是神色暗淡,低头掩住眼底的落寞,“巧了,朕也希望天下太平。”
语音刚落,女人的身子突然无力地微微前倾。
好在嬴湛的手一直揽在女人的腰间。
可是,哪怕他的手圈着她的腰,却也有种若即若离、若有似无的感觉。
好似身边的女人随时都会隐没在黑夜里,消失在这皇宫里。
他紧紧揽着怀里的女人,“倾颜,若是有来世,你,还会想与朕见面吗?”
倾颜闭着眼睛趴在男人肩头,整个人浑浑噩噩的。
隔了好一会,才反应迟钝地牵了牵唇,她很小声地回:“这一世的缘,便在这一世尽了,又何必再遇故人”
说完,本来轻轻揪着男人衣袖的手,重重地无力地垂下。
顿时,嬴湛眼底闪过一抹慌乱。
他将手放在女人的鼻尖一探,身边的女人已然没了呼吸。
此刻,银色的月光好似一身白得耀眼的丧服,覆盖这广阔的皇宫,照在倾颜身上。
素来冷静沉着、泰然自若的帝王,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