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古青和索伦图一踏入永福宫的地界,便嗅到一股浓浓的火气。等到了屋中,孟古青第一眼看到的是阿艺思跪在博礼的面前,而博礼,却施施然地坐着和庄贵妃一起喝茶。
不管发生了什么,局势已经很明显。孟古青压住心头的火气,挽住索伦图慢慢地走了进去,刚才他们进院前便已通报过,所以这样并不算硬闯,而且按道理,虽然博礼和庄贵妃都是长辈,却是要对身为太子的索伦图避让三分。所以孟古青根本用不着怕。
但是,这一回,博礼却显然想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他们进屋许久,她却还是和庄贵妃聊天喝茶,什么反应也没有。
孟古青知道博礼是在等着自己行礼,心念一起,却是先去扶阿艺思。
博礼端着茶盅,发出一声轻哼,阿艺思便不敢动了。
孟古青却执意扶了起来,大声说:“额娘,太子爷来了,你们先打个招呼好吗。要不然,别人会以为您不知君臣之礼的。”
博礼听得脸上一僵,手也停住了,孟古青这样说分明是在敲打她不许摆架子。她难堪地想了想,终是放下了茶盅,起身欲拜:“奴才给太子爷请安。”
“不敢。”索伦图比在关睢宫里略微客气了些,脸上的笑意却也只是为了孟古青做出来的,因此一瞬即收,随后恭敬地弯了弯腰:“给外婆和庄额娘请安。”
“客气了。”这下,庄贵妃也必须起身相迎。她们明明可以受索伦图的礼,可是却反而被他的气势压迫住了,竟有些不敢接受。尤其是庄贵妃,长久以来一直被压制着,竟似已经习惯被虐的样子。
孟古青在旁边顺势将阿艺思扶了起来,然后向博礼和庄贵妃问了安。因着索伦图就在咫尺之遥,她并未受到为难。并且,孟古青因见到博礼和庄贵妃面色忿忿,知道她们一定恨极了。偏是温柔的一笑,主动开口问:“玛嬷和姑姑气色不佳,莫非遭遇什么不平事了?”
“明知故问。”之前在关睢宫输了气势,博礼已经很心痛,所以改变了对策。特意来找阿艺思的晦气,她不可以碰孟古青,却可以肆无忌惮地虐待阿艺思。这些年来。阿艺思一直是克尽忍让,千依百顺的。她这便讽刺地一笑:“我哪有遭遇什么不平事啊,我有阿艺思这样的好儿媳。教出了天下无双的好孙女,高兴还来不及呢!”
指桑骂槐。若是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讽刺一定马上就吓得跪下请罪。孟古青却没有上当,而是顺水推舟地扶着阿艺思坐在秀墩上,然后面带笑容地对博礼说:“多谢玛嬷夸赞,孙女会继续努力的。”
“你!”连好话坏话都听不出来。博礼感到孟古青的脸皮实在是太厚了,气得抬手欲打。
孟古青不退反进,抬手一抚便挽住了她,反过来亲切地说:“玛嬷,您这么夸我,不知道比起来怎么样呢。”
“她现在还在马棚里受罪。你要是眼里还有我这个玛嬷就放了她!”虽然博礼很气六格格犯错,但是六格格也代表着她的面子,结果入宫第一天就被扔到了马棚里。她哪还有脸再留在这儿。
“可是刚刚玛嬷亲口说过是六格格在耍弄您,若不给她一点教训,她怎么会把玛嬷放在眼里。您对她千般疼宠,她却拿生死大事开玩笑,这难道不是太过分了吗。”孟古青亲昵地挽住她不放。弄得她满面羞红仍不松手,轻笑道:“玛嬷放心。我一定不会像她那样。而且,如果她再对您无礼,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我跟太子爷都会好好监督她,一定不会再气着您了。当然,这是我们分内之事,您不用觉得过意不去。”
这简直是在耍无赖。明明是离经叛道却又说得好似很有道理。博礼哪儿见识过这种女孩子,一时竟怔住了,张大了口儿,半晌才回过神来:“我什么时候给你权力……”
“玛嬷,莫非我说得不对吗。难道玛嬷喜欢不听话的孩子?”孟古青飞快地截断了她,随后露出为难的表情:“这可难为我了,我那么尊敬您……但是,既然玛嬷喜欢,我一定会努力的,您不喜欢我听话,那我日后一定会跟您作对的。”
“孟古青。”博礼已经被弄糊涂了。了解孟古青的庄贵妃赶快插嘴道:“你玛嬷已经了解到你的诚意了。只是,你六妹妹不过一时糊涂,你就看在远道而来不知宫规的份上,饶了她吧。”
居然宁可为六格格求情,也只字不提福临。孟古青才不信庄贵妃如此好心,有意逗引话题道:“姑姑,依您的意思,那贝子爷……”
“福临自作自受,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六妹妹诺敏可是女儿身,她抵受不住的,两次脱臼,这样很危险的。”庄贵妃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却是苦苦地压抑着。
“那也要太子爷点头才行。”已经可以确定庄贵妃是在刻意讨好博礼。孟古青向索伦图递了一个眼神。
“那么,就用福临和乌云珠处罚加倍来交换吧。不过,即使是这样,诺敏也要等到晚上才可以放出去,否则皇威如同儿戏,是绝对不允许的。外婆也不想这样,是不是?”诺敏在蒙古语中是“绿玉”,寓意还不错,可惜配名之人却如此性情焦躁。索伦图思量了片刻做了决定。
“奴才感谢太子爷恩典。”局势倒转了,博礼自是无法对索伦图做什么,却把这笔账算到了孟古青的头上。她想又要改变策略了。因着几天后便是孟古青的生日,博礼心思一动,一转身儿便换上慈爱的笑容,对孟古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