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张清和点头,那仿佛令虚空都发出“咔嚓”一般迸裂声的威压骤然撤去,凝滞的时空也开始自如地运转,张清和身上的压力终于一轻。
他曾经体会过这种凝滞感——查探李平安神魂里头的禁制的时候,李退之便用这种手段放缓了时空间,但是身为一尊混洞,李退之对于威压的把控却远远没有眼前李家的这三位祖宗把控得如此精妙,近乎是恰到好处地卡在了张清和能够承载的那个极限处,他只觉得肉身和神魂都在颤栗。
随着威压撤去,张清和大口地喘起来粗气,他虽然明知道这三人不敢怎么动他,但是那种威压却的确是实实在在的。
“所以娃娃,你要长安塾不要?要太浩天不要?”
随着张清和答应,那锄头还抗在肩上的老农咧嘴一笑,原本冷漠的脸上又变得慈祥,黑黄的牙齿露出来,一声气息收敛,连张清和用天子望气也再看不出来。
李墨又赶紧使了使眼色,示意张清和答应下来。
张清和这下却有些犹豫了——这么个庞然大物,也是能轻描淡写包作嫁妆的?况且他打心底就不想取那触手女娃,现在答应得越多,那不是越显得自己是个渣男了?
——他倒是从没有想过自己究竟能不能把这婚成功退了。
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十年时间,如果他没被天上那些东西弄死,那眼前这三尊圣人那也不是个事了。
“要了要了要了……”
李墨有些着急,传音入密对着张清和言语道。
不是……这是我的事儿你着什么急啊?张清和纳闷,而且在几尊至少是圣人级数的老祖面前传音入密,这么猖狂的吗?这不是想不开吗?
“没事,我试过了,他们窥探不了天宫的敛息法,你大胆说。”
李墨安抚道。
得了,还是天宫的手段,这更明目张胆更过分了。
李墨这可不就是——“我今个光明正大在各位老祖面前用邪修法门,希望各位老祖不要不识抬举”吗?
张清和自然还是相信李墨的,他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不是,十年是啥意思啊?”
“嗐,你不懂,天底下所有老爷子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就算族里这几位再跳脱,那也是一个样儿。
朕知道你不想娶缘儿,所以给加了个十年之期,若你争气,十年便到了能与他们平等对话的层次,那危局自解。
若你不争气,娶了缘儿,也血赚不亏啊!”
这是什么阴间理解……张清和嘴角抽搐。
“圣君您看清和……像仙神转世吗?”
“朕看你不像。”
“那敢问清和凭何十年入圣啊?!”
“这你倒想岔了。”
李墨充满笑意的声音在张清和泥丸宫中回荡,张清和还以为李墨藏着掖着什么好方法呢。
“圣君的意思是?”
“仙神转世都没法十年入圣。”
“……”
“得了,别跟我谝了啊,这十年可早得很也长得很,连朕都好奇究竟什么时候能熬到这十年,把眼前的好处先拿了再说,自然不是诓你。
长安塾你不要,完全可以给少白嘛!还有长安城,全都一并应承下来,往钱庄里头开个空口凭证就能白捡的好处,为何不捡?”
张清和气抖冷,这个仙唐究竟还能不能好了!国之重器和江山社稷就这样被儿戏来安排来安排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有朝一日,他定然成功上门退婚!
……但是转念一想,要是王执心得了长安塾,那可……真香啊!
“怎么着,要长安城不要?”
那颇为臭屁的二祖又赶忙问道,慢慢是个垂髫小子,但是眼里的沧桑却藏不住。
“圣君,您家这位老祖……颇为奇异。”
“不得妄议,二祖儿时神魂受过伤,自此便一直维持孩童态,未曾变跟过。”
李墨暗地里回应道。
“承蒙老祖宗们厚爱,那待得清和有这个能力时,再行考虑长安和太浩天的事。”
张清和打了手太极,但是配合上恭顺的眼神以及此时此刻的情境,几位老祖均以为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孺子可教般地点点头。
然而李墨回应到“神魂受伤”四字时,张清和眼神却突然锐利起来,打开灵视就要往二祖处瞟。
但是与观摩李二之时的感官一样,由于修为所限,无从看透,难以理解。
“二祖如何受伤了?”
“怎的,你想在朕手下当个户部尚书,差户籍啊?
我懂你的意思,你从太阴那听来了些东西,便把这神魂受伤联系到被种下魔种了,而被种下魔种,要自救便必须得修行天宫法。
你这娃心思太重,小坏水,想得可忒多。
不过二祖不可能是咱的人,东天失踪,西天云游,中天大座空悬,哪还能容得下他这尊大佛啊!”
“清和知道了。”
张清和敛下心思,应承式地朝着李家三位祖宗笑。
“玄女婿啊,你说这是生个男娃好呢,还是生个女娃好呢……
不如就一对龙凤胎吧!要是你们争气,尽可能多添点丁,别浪费了好资质,顺便分出来几个跟着你姓,不至于让你老张家绝了后。”
怎么就开始考虑这个了啊,李缘儿这位玄祖,思维发散的有些快啊!
张清和觉得今天日里绝对是他最为心累的一次上门拜访,反倒是上次上镇妖王府送骨灰坛子,都没这么膈应人。
“咳咳,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