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说这繁华遍地的京城,就是寻常人家,得了些银子手头刚宽裕些,第一件事就是张罗着要纳房小,何况这些天潢贵胄,你放眼看看,他们身边的女人们,哪一个不是明媚回春,或颜如舜华,即使颜色清淡些的,性情上定然有更出彩的地方。貌美又如何呢,不同的人,不同的衣服都有不同的感觉。”钱卿瑶抚着硕大无比的腹部,凄然的笑。
钱卿瑛摇头:“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并不需要一味成全别人的感觉,既然都无关情爱,我付出更多自然要求得到更多。再说我又不是死的,任凭别人把我怎样。不如你说说,我委屈求全能落个什么好?”
“你和四爷翻脸是打算一辈子守活寡吗?”钱卿瑶看了眼四周,压低了声音恨恨道。
“那譬如你,和那么多女人分班轮排,一个月能有分到几晚,分到了就能夜夜春宵吗?再过个两年,说你不是守活寡我都不信了!”钱卿瑛望了她一眼,一本正经的反问。
钱卿瑶顿时语塞,好半天才红着脸强辩道:“那使些手段总归是不一样的!”
钱卿瑛听了就笑得不能自已:“这还是自欺欺人,画饼充饥啊。我呢,宁愿过几年好日子,等我们家爷老了,老胳膊老腿满脸的褶子,说不定我嫌弃都来不及,送给别人分就不心疼吃味了。”
“九妹!我说的是真格的,再说七妹在这,她还没出嫁,你好歹遮掩些。”钱卿瑶越发有恼羞成怒的趋势,眼见就要爆血管。
钱卿瑛见钱卿玥当真脸红到了脖颈,忙告罪道:“好了啦,我不说就是。不过我还真是这么想的!不论男子还是女子,年轻的那段都是最好的岁月,更珍贵不是吗?其实我是真的想你来说服我的,你再换个理由吧。”
“那好,我们就说家族,你就不为家族着想么?”钱卿瑶深吸了口气,眼珠一动不动,仔细的审视钱卿瑛的表情。
钱卿瑛缓缓阖上眼,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两道阴影,晦暗沉重:“事先都会安排好。我不会拖累你们的。”
钱卿瑶抓着钱卿瑛的手臂靠到她近旁,指甲几乎是要嵌入她的血肉里,目光凌厉:“九妹。你说的轻巧,要是你完了,我们钱家满门的日子就没法过下去了,好歹你也是万岁爷亲封的二品诰命夫人,不受丈夫儿子荫庇蒙恩的就只有你一个。万丈高楼你就自毁根基吗?”
从钱卿玥的角度只能看见两个姐妹的的侧影,但她还是看清了钱卿瑶的手十分用力,骨节发白,水红的丹蔻红得触目惊心。
钱卿玥的心一酸,一时甘甜辛辣交织而过,周身血脉奔涌。自小一处长大,钱卿瑛从来是家中翘楚,长大了虽然嫁的不如五姐。可身份地位高下立现,这也都罢了,到现在她竟连和她们一处说话商量的资格都没了吗?
“钱家?哪里来的钱家?父亲死了,大家各过各的。没错,我是被封二品诰命夫人。可说到底不过是人家的小妾,所有的荣耀地位都要用银子去堆砌出来的。十年了。我护了你们十年了,如今你才是未来皇帝的妃子,到现在为止还都是我护着你呢,你有护过我们吗,你不是一直想做我的主子吗?怎么好意思就全都指望着我了?是不是我还要保你生下的儿子登上大位?我呢?我指望着谁去?!”
钱卿瑛稍稍侧侧过头来,仿佛在隐忍着什么,神色全然不似高扬的声音里的又气又恨。
说毕风也似地起身就走,绯色的衣角几乎飘扬起来。
钱卿玥想也没想,急速的跟着钱卿瑛奔出门:“九妹等等我。”
望着晃得玎珰乱响的玳瑁珠帘,钱卿瑶的脸色阴晴不定,许久才把就近小几上的茶盏尽数挥到地上。
钱卿瑛一言不发的带着钱卿玥上了马车出了宫门,径直把人送回了西直门的钱府,回程的途中遇上了借住在贝勒府外院的李卫。
此刻的李卫还是籍籍无名的小卒,也不是慧眼识英雄认定了胤禛,而是因为屡试不第,从家境殷实的江苏丰县老家带了细软到京城撞撞大运的。
皇太子与直郡王的门楣太高,对食客的遴选也很严苛,没有极近的裙带关系或者科举名次,是连眼皮子的都不夹你一下的。
八爷党那头逐渐成了热门,但和其他王子府邸一样银根紧缩,名额限制的很少。
反倒是四贝勒府这边,这两年的外院扩建整修,不论住房和食宿都很厚道,投奔的人日渐增多,他来的前两次都没被录取,后来还是钱卿瑛装作和他偶遇,把人给塞进去的,这便有了知遇之恩一说。
“钱格格,晚生有礼了,不知道是不是要打道回府?”李卫骑着小毛驴嘚嘚的跟上来。
钱卿瑛扯扯自己的脸颊,逼自己挤出一个端庄的笑容后掀开帘子:“李先生,这倒是巧了,没想到在这遇上你,先生是打哪来的?”
“回格格的话,晚生估了三两老酒,打算再割点猪头肉回家打打牙祭的,不巧临近中午,猪头肉俱已卖完,晚生囊中羞涩,便改买了些盐炒豆子下酒。” 李卫 刚好二十出头,和钱陈礼年纪相仿, 样貌并不出众,麻布青衣,大众脸的市井小民,也从不以拮据为耻,或者他知道越在意反倒越招人讥嘲,不如索性大方认了。
“原是这样,妾身也还未用午饭呢,不如先生去邀了夫人来,妾身请两位到前面胡同口的柴记酒肆,炒几个 小菜,一同用个便饭如何?妾身正有事请教。”
李卫微微一愣,继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