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小时候的事。他也想到了他的额娘。
小时候的事跟他的额娘,变的好远好远,远的他触摸不到。
皇上静静听完这些话,却没有一点感慨,而是冷哼着道:“你还记得小时候的事,你也记得朕教你写毛笔字。你还记得你的亲生额娘?你是朕的大阿哥,却不争气。你额娘一直教导你,要有上进心,要帮着你皇阿玛分担,可你呢,陷在这个丑女人怀里拔不出脚来,如今这个丑女人要谋反。宫里宫外的骗朕,你竟然还为她求情?她值得你这样吗?”
大阿哥流着泪道:“皇阿玛难道没有为一个女人哭过吗?为什么皇阿玛跟以前不一样了,还是皇阿玛病了以后。性情就变了,全不记得那些女人对皇阿玛的好了?”
这话戳着了皇上的软肋,他许久的沉默。
回雪暗暗为大阿哥担心,皇上本来就要杀锁儿,大阿哥如此为锁儿说话,又如此说皇上,实在是大不敬,皇上一定会把这大不敬的罪名安在锁儿身上。
果不其然,皇上在沉默之后,是更大的爆发:“你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这样说朕?朕真是白疼你一场,若你额娘活着,也定为你刚才的话感到痛心和羞耻。”
“儿臣不觉得爱一个女人有什么羞耻。”大阿哥反驳。
皇上气的脸都红了:“朕就知道,这个女人成天在你枕头边吹风,你是学不到什么好处的。”皇上说着,颓然坐回到椅子上,一面打开茶盖,闻了闻茶香,一面对官成说道:“把这个女人杀了。”
官成脸上更为得意,大阿哥却紧紧的搂着锁儿:“要杀便先杀我。”
回雪忙道:“皇上,可万万使不得,求皇上看在…….大阿哥额娘的份上,就饶了大阿哥与侧福晋吧。”
官成却已从背后取下弯弓,先是对着锁儿瞄了瞄,然后拔出羽毛箭,见皇上要喝茶,“啪”的给茶碗打翻到地上,然后举起羽毛箭,转身插入了小桂子的肩膀。
小桂子躲闪不及,中了一箭,伸手想给箭拔出来,没曾想,这羽毛箭一端有倒刺,深深的嵌入肉里,是拔不出来的。
皇上不明白了:“小桂子是给朕上茶的太监,官成你?”
皇上的茶碗被打落在地上,也有些不高兴。
官成顾不得回皇上的话,便与小桂子厮打起来。
果然不出回雪所料,这个小桂子,也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他虽没有官成高大,但此时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刀,短刀是月牙状,就像昨夜的月亮。
小桂子先是给了官成一刀,这一刀来的凶猛,官成身上所穿的黑色盔甲都被划破了。
官成吃了一惊,奋力反击,两个人围着皇上厮打,时不时的,小桂子还想捅皇上一刀。
王福全赶紧喊着:“快来人哪,救驾——”
一行守在廊下的护卫很快窜进了养心殿。
官成与小桂子打了个平手,甚至,官成还被小桂子连划三刀,眼看着就落了下风,皇上害怕,吓的直接躲到了案子下面,缩着身子直喊:“快来救朕,人哪——”
小桂子钻到案子下面,伸出刀子要杀皇上,可突然,他却倒地不起。
一行护卫已整齐的站成了一排,各人手里拿着弯弓,弯弓上搭着羽毛箭,可羽毛箭还没有射出来,小桂子却瘫软了,手里的短刀也掉在了地上。
短刀落在那片洒落的茶渍上,茶渍已变成了黑色,将案子下黄色的地毯烧了一个窟窿。
皇上赶紧从案子下钻出来,远远的缩在龙椅后面,指着那个窟窿道:“这…….这茶里有毒,小桂子他…….他想毒死朕?”
另有一个小太监心急火燎的跑了进来,伏地道:“皇上,不好了,给皇上沏茶的小桂子被人给杀了,躺在柴房一角都僵硬了。”
原来这个小桂子是冒充的。
难怪回雪看他的时候,觉得面生的很。
而且他明显不像是常伺候主子们的,上茶的时候,手脚笨拙,还有他手上的刀疤,回雪才想起来,不管是太监还是宫女,进宫的时候,都跟皇上选秀一样,是要查身的。
所谓查身,便是检查身体,由老太监一样一样的查看,手上有这么大的伤疤,定然是不能伺候皇上的。
假的小桂子躺在案子下面,呼吸越来越急促。
官成身上被划了几刀,盔甲破了,露着身上的肉,一点一点的渗着血。
皇上怒呵道:“都是做什么的,竟然让不明人闯入朕的养心殿,妄图毒死朕?小桂子,啊不,假的小桂子死了没有?”
官成蹲下身子,从地上捡起那把弯刀,擦了擦上面的血迹,将弯刀插入他自己衣袖里,这弯刀又短又光,上头还镶嵌着两粒夜明珠,想来是珍贵之物。
官成收起了弯刀,却又取了出来,直直的在假小桂子腿上各刺一刀。
假小桂子仰面躺在地上,却没有发出一声响动,只是腿上受了两刀,疼的厉害,他头上有豆大的汗珠。
官成招招手,叫来两个护卫,将假小桂子绑好,这才扶了皇上回龙椅上坐着。
皇上却急不可耐,指着假小桂子道:“快杀了他,快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