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瓦特温的那个好友吉尔·戈贝尔不只是涉足“天才”们的领域,也因为他推荐土豆的种植方法而涉足了粮食情报的搜集。粮食原则是仅仅在公共集市出售,只要交通便利,农民会按规定将粮食运往集市。但是有很多因素制约这个看似简单的事,一是路况,二是劫匪,三是税卡,到了集市后由官方指定的工作人员从中撮合,这些经纪人以女性为主。
法国的粮食普遍不会积压超过两年,这是仓储方式决定的,小麦存放过久不仅会生虫,还有可能和塞勒姆一样,面粉中形成麦角菌,吃了这种面包的人可能会出现古怪的举止,甚至致命。
收税官允许他们用谷物缴纳一部分税收,这些农民就用陈谷交了,但是价格还是按照新谷的价格来算的,如果是按照集市“依样估价”来算,根本就不值那么多钱。
这些收税官到公社收税,省去了农民去公共集市产生的费用,却也让农民少了“赶集”的乐趣,也难怪旧时代的贵族、富人和教士强迫他们出售当年的收获。
所有的面粉都有不耐运输的特点,面粉的损耗比麦子大得多,城市因此必须就近设置磨坊,巴黎的四郊磨坊林立,然而到了冬天大河封冻,只剩下风磨转动,只有一些小溪,因为距离源头不远,水流湍急而还能向水磨提供动力。
1789年夏季因为水位下降,埃唐普这个面粉生产中心暂时停工,路易十六为此放弃了在凡尔赛预定的圣路易节举行的大型喷泉表演。
也许这也是大革命爆发前面包价格攀升的原因之一。
乔治安娜在看戈贝尔整理的资料前根本就没有想过,即便修了渡槽,以巴黎冬天的寒冷水渠里的水会结冰的事,除非让渡槽里的水保持湍急,这样的水流不仅能不结冰,还能为小麦市场的面粉加工商提供动力。
这是工程师思考的问题。
于是她又写了一封信给布隆尼亚尔,让他去解决这件事。
虽然有些夸张,但乔治安娜打算用银行押运纸钞和黄金的方式,让骑警押运粮食,从仓库运往市场,再从市场运到磨坊和面包炉,按照单人而非他手持的现金多寡来平均分配面包。
东罗马帝国曾经也闹过饥荒,当时政府的做法是先将食物提供给“罗马人”,除了那不许离婚的法律条款,民法典还规定了每个法国公民应持有身份证,如果没有身份证的外国居民,比如从别国嫁入法国的女人也应该有婚姻证书和家庭证明,她们可以凭着这个证件购买限量面包。
她需要找一个巴黎之外的试点城市。
她用不怎么好用的打字机写计划书,也许它会被埋在拿破仑成堆的文件里,被人遗忘了,但她确实喜欢这种“工作”的感觉。
而她原本寄希望很大的木材厂现在出麻烦了。
新的英国皇家海军大臣圣文森特停止造舰,并解雇了造船厂的工人,造船厂的木材供应商忽然断货了,英国的木头能砍的差不多都被砍了,造船用的木材要靠进口,在搞清楚是非曲直前她不打算插手,因为法国人自己也有林地,也可以用自己的木材,不需要进口俄罗斯的。
所以塔列朗那种得到内幕消息,可以平价赎回债券的机会真是千载难逢,没有后续的麻烦,利润又赚到了。
她倒是想得美,想靠木材厂挣点私房钱。
五十万一个月的生活费没有了,五万的生活费还是有的,在大气慷慨的外壳下,波拿巴是个相当精打细算的小资产阶级,女孩追到手了还需要跟没结婚前一样那么出手大方么?
“坏东西。”她一边打字一边骂。
别的女孩指尖跳动的是音符的声音,她的指尖却是噼里啪啦的打字机声。
初夏还没过完,她就在想冬天的事了,这里的时间过得怎么那么快,转眼就是一年了,西弗勒斯到底什么时候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