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浩停顿,不带感情的说,
“但你出现了,你的出现完全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这是不合规则的。换句话说,就像是犯罪的目击者,但又不彻底成为共犯的一部分,这令人很不安,破坏了平衡,你懂意思吧。”
夏羽寒望着见底的水杯,想了想,谨慎的选择措词:
“所以你要我 ──── 出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我想,你应该要懂分际的那条线,还有距离。我有我的规矩,谁都不能越界。”
汪浩把早餐端到桌上,分配平均,三只白瓷盘子都有两颗太阳蛋,单面煎熟,蛋白的边缘泛起焦糖色的裙摺,三片培根,和一条德式白肠,同样煎的金黄香脆,看起来很可口。
对于汪浩而言,连这样的一切都像是稀松日常,彷佛他才是东东家厨房的正牌主人,给夏羽寒的一切招待,是偶然又合仪的待客之礼,不偏不倚。
“我原本是为了神裔馆的事来的。”她说,
“我见东东时,也没预期会遇到别人。”
“那就算了,后续我处理。”
汪浩结束了话题,在她对面椅子落座。
胡椒盐在汪浩的右手边,同样是无中生有冒出来的,夏羽寒想伸手拿,却迟疑了一下。
虽然两个男人住在同一屋檐下也不成问题,男子宿舍不就是这样的概念嘛?
而东东的房间看起来实在也挤不下第二人。
但她决定把话问清楚:
“你跟东东是那个关系吗?”
“哪个关系?”汪浩偏头。
“大概是你想我跟他的那种关系。”
“这样说吧,我跟东东很亲近,在某些交流,远超过你。”
汪浩以叉子卷起培根,沾了几许蛋黄送入嘴里,
“比如说,我有这里的钥匙。all.”
他的目光梭巡过每一扇紧闭的房门,又回到夏羽寒的脸上。
“我希望你遵守诺言。”
她大概听懂了,汪浩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或许是,或许不是,但那都不重要。
汪浩在守护东东的维安,即使离开了神裔馆,这互动仍旧未曾改变,
看顾东东是汪浩的责任,也是汪浩想完全控制的范围,不管是谁,都不能绕过汪浩这一关。
夏羽寒点点头,也不争辩。
东东的确在做她现在仍不敢做的事,他越走越远,她仍不知他想通往哪里。
但在他的身边牺牲过的人一个又一个,汪浩想支配的,就是可能引起危机的所有变因,
他用一把无形的尺,精密丈量所有人与东东之间的维度,谁多前进一毫厘,逾越了那把尺,汪浩就会干涉。
“我吃完就走。”她说。
“你要知道我不是针对你,我是在维持sara和狩神者们应遵守的规矩,这样对我们都是好的。”
汪浩主动朝她推来一排佐料组,依序是黑胡椒盐粒,玫瑰盐,和一小瓶辣番茄酱,番茄酱瓶身却歪歪斜斜的写着【阿鬼专用,偷吃的是狗】。
看来东东不定期会有一些食客,
食客还会自备食材扔在主人家,以便下回再来吃?
好,算了,她觉得东东身边出现什么乱象都不足为奇了,
这么多人在他身旁群魔乱舞,舞得很欢,看起来还不分昼夜轮番骚扰?
她乾脆把他想成爱养士的孟尝君,唯一的问题就是他还没考完的大考,血淋淋逃避不能的三次元真实。
夏羽寒放弃了狗番茄酱,抽起中间的玫瑰盐,手还停在半路上,
冷不防,汪浩却抓住她的手腕。
“我个人想问你一句话,无关刚刚的那些云烟,无关其他尘世琐事,就我跟你之间,一句话:
你想起来了吗?”
汪浩的手比东东更细,细而修长,肤色几乎和她一样白,却很有力。
他的手背骨节分明,还带点凉意。
那凉意倏地窜上夏羽寒的周身。
她想起来了吗?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
。
时光逆旋,顺旋,逆旋。
第一次汪浩抓着她的手,笑吟吟道:“如果你无法再前进,终归一死,何不把愿望给我,让我...替你找回他?”
她在血雾蔓延之时点了头,懵懂中带点诧异,他们之间的不破誓已成。
那是她以生命换来的转机,虽然离浪漫童话很远很远,在她活过的故事里,一滴泪珠永远不会变成珍珠,也不能赋予谁起死回生的机会。
这世间很残酷,泪水只是泪水,是哭泣的象徵,软弱不成力量,无法止息争斗,更无法换来生命,
但愿力能够,鲜血能够,只是必须用很多很多的血来交换,包括她自己。
雾锁宫闱,那是彼岸花的源头,万物之始,近乎无限的生之欲。
她以上古圣物为了某人封了国境,糊去时空的刻度,抹去自己存在的轨迹,她最后甚至分不清自己是爱着那个谁,还是爱着她以生命为全族编织出来的君临之梦。
她的梦与爱在那一刻发出即将碎裂的声响,她闭着眼睛捂住耳朵,不敢面对也不愿听,
但血雾中的轮廓逐渐清晰,第二次那双手抓住她,说:
“把你一半的命给我,我替你阻拦洵天上圣,我们会赢。”
他输过了,连命都输掉了,而她也不会赢,但“他们”或许能赢。
所以他必须要她的命。
她和他交替出现,她必须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