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王府的后门,萧玥的丫头环儿偷偷伸出个脑袋,从一架油布马车中接过一个东西,左右瞧了瞧,转身便进去了。
十日后,安平郡主邀请谢黎逛街的邀请函便到了平南侯府上。
谢黎懒懒从美人椅上坐了起来,拿着那描金的帖子翻了翻,笑了起来。
“惊蛰,去和那丫头说,明日无事儿,我会去的。”惊蛰应了声,转身出去,没一会儿又回来了,瞧着谢黎若无其事的脸,有着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谢黎随手从碟子中捡起一颗草莓,毫不在意的说道,“姑娘,白露姐姐……”
话未说完,谢黎咬到一半的草莓突然就不香了,索性扔到盘中,坐起身来,理了理身前的衣裳,好整以暇看着惊蛰。
惊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姑娘,奴婢僭越,但是有些话不得不说啊。”
这几日来,惊蛰总是能想起白露的声音面容,日日夜里不得安眠。
她不相信白露会是那样背主忘义之人,白露明明那样忠诚,又那样能干……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谢黎冷声道:“这些天来,你几乎没有一天是认真当差的。每天魂不守舍,当我是看不见吗?”
“我想说,虽然我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但是白露姐姐肯定是冤枉的,请姑娘明鉴,查查清楚!”被谢黎冷冷呵斥,惊蛰委屈得眼泪簌簌直落,大声诉道。
“以前姑娘不明事儿,总是跟在璟世子身后,都是白露替姑娘瞒着的;姑娘被外面的小姐们指指点点,总是委屈得哭鼻子,也是白露护着姑娘,拼了命去姑娘关在祠堂,要对姑娘动家法,也是白露走了几十里路,去请了侯爷回府……
白露姐姐说了,姑娘就是她的命,她怎么可能背叛姑娘呢?”
惊蛰一边哭,一边抽噎,一边碎碎道,“我不相信,姑娘,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姑娘。”
谢黎被惊蛰这一哭诉给弄得一愣一愣,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白露……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姑娘您忘了,我和白露姐姐都是您从雪地里面捡回来的。”惊蛰抬起脸,泪眼婆娑,“那时候兵荒马乱,您在马车上哭闹着非要下地玩耍,侯爷拗不过你,你便到了我们的小窝面前。
那时候,我们冻得脸都裂开了,就像是两只张牙舞爪的猫儿,故作气势汹汹的模样望着你。你抓起一个雪团,砰的一下砸得我们满脸都是。
你拍着手跳着脚,说着好玩,我和白露姐姐抱在一起,不可置信的看着你。然后老夫人也下了车,戳着你的脑门儿骂了句什么,你便哇哇大哭起来。老夫人没理你,转头看了看我们,便让琳琅姐姐送了银钱过来。
那样的岁月里面,即使是银钱也会被周围的财狼虎豹夺了去。我想接,想用那钱去买热气腾腾的煎饼吃。可是白露姐姐却拖着我绕过琳琅姐姐,跪倒在老夫人面前,请求老夫人把我们带回去。
可是老夫人没答应,说我们养不活,是累赘,是姑娘你跳出来,说,那你们就给我作丫头吧,作我的大丫头,以后陪我打雪仗。”
惊蛰哭得稀里哗啦,断断续续道:“至此,我和白露姐姐就进了云溪阁。姑娘就是我们的恩人,所以……白露姐姐怎么可能背叛姑娘呢?”
谢黎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茬,听完有些愣神,默了一会儿,才试探问道,“那如果,有你的亲人找你,你会离开吗?”
惊蛰迅速摇摇头,“我和白露姐姐早就已经发誓了,今生今世不会离开姑娘的。若是有亲人……父母生我一场,我自然拿些银钱给他们,其他人,也算不上什么亲人了。”
惊蛰吸吸鼻子,似轻轻叹了口气。
谢黎却是一愣,是了,有的时候,世家大族顾忌亲情血脉,倒是束手束脚,平添了无数的恩怨情仇。
自己那短短潦草的一生,不就是受了血脉的连累吗?
“惊蛰,你相信我吗?”
惊蛰毫不犹豫点头。
“好,明日我就带你去见白露。”
翌日,阳光明媚,天气晴好,谢黎刚走到门口,便见谢恬款款而来。
“大姐姐,你要出门吗?”谢恬有些惊喜,快走两步走到谢黎身边。
谢黎不咸不淡的点点头。
“我正好要去锦绣坊挑选些首饰,大姐姐不介意恬儿搭个车吧?”谢恬笑得温婉,说话就像是讨人喜欢的小鸟,有路过的百姓瞧着,也暗暗道了句好。
谢黎没说话,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自顾自上了马车,谢恬便拎着裙子上了马车。
放下车帘,谢恬见谢黎拿起了一本话本子,赶紧急声道:“大姐姐,恬儿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谢黎抬眸,看了过去。
“兰亭踏春那日,妹妹落了水,后来回到侯府才发现我那丫头,春华,没有回来。春华本是祖母赐下的,我前些日子才失了春月,这下春华又不见了,也不敢再和祖母说,就私下寻,可是怎么都找不到……”
话说一半,谢恬目光柔柔的看着谢黎。
谢黎纡尊降贵似的开口,“然后呢?”
“前几日,我听闻大姐姐赶走了一个贴身丫头?”
谢黎面有怒色,“那丫头会回老家省亲了。”
谢恬便惊讶道,“我听闻大姐姐的贴身丫头都是孤儿呀,大姐姐,她是不是骗你的……”
“住嘴!”谢黎做出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总之,与你无关!”
“哦。”谢恬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