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温柔地走进来,照耀着她。
那轻纱之下的一双眼,泛滥出细细密密的心疼与伤悲,怎般也压抑不住了。
“阿酒——”她轻轻启唇,声音颤抖得明显。
祁酒的头微微动了一下。
那眼皮子飞速地动着,眼神吃力聚焦。
他抬眸,模糊视野中有一片温暖的阳光。阳光下墨衣少女戴着斗笠站在他的面前,随和淡然,仿若初见一般。
祁酒有些恍惚。
他和苏苏,都认识一年了呢。
“我不疼,别哭。”祁酒缓缓启唇,声音喑哑低沉。
他知道她在忍着哭意,便微微一笑,想伸手抚摸洛歌的脸颊。
却忽而回神——自己还被束缚着,没有一分的力气,他连保护洛歌的能力都没有了。
如今的他啊,和废柴还有什么区别呢。
可这一句话,却在一瞬间抨击到了洛歌的心。眼角顿时滚落一行泪,洛歌再难忍住,无声地落泪哭了起来。
她在哭着,却没有忘记自己前来的目的,忙祭出火灵珠将锁链化开。
祁酒如同断线的木偶一样,直直往前倒去。
快速收了灵珠,洛歌一把抱住祁酒,先是给他喂下一粒丹药护住心脉,而后祭出木灵珠来。
她正要捻诀时,一直无力的手覆了上来,轻轻按了按掌心。
洛歌一愣,低眸一笑:“阿酒大抵是忘了,我重新锻炼过的。”
便不容祁酒再说什么,径自将手抽开,捻诀使用了灵珠的力量,强行给祁酒造出精血,叫他恢复了一些生机。
那满头的银白,也在一刹那变成了黑色。
可是祁酒,却仍旧没有生机。
他的呼吸渐渐变弱,眼神也仍旧灰暗。
“苏苏,没用的。”他躺在洛歌怀中,微微摇头。
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怕是难逃一死了。
羌白抽走了他太多的精血,叫他受到的那一诅咒,提前释放了力量,抽走了他所有的阳寿。
他如今虽然被洛歌恢复成了原先的模样,却已经油尽灯枯了。
“不,阿酒,我不会让你死了——我不会让你走的!”洛歌心头一颤,猛地抱紧了祁酒,眼中染上一缕他看不到的疯狂与偏激。
她好不容易才等到的小凤凰啊,她好不容易才等到的意中人啊!
他不可以走的,他还没有娶她呢!
娶她……
洛歌想起甚么,忙松开祁酒,解下腰间的凤凰玉佩,递到祁酒眼前,给他看着。
“阿酒,你还没有娶我,你不可以食言的。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我——”洛歌咬着牙关,眼眶红红,“我最恨食言撒谎一辈——”
这后面一句话说罢,她便仿佛没有了力气一般。
她伸手想试着推演祁酒的命数——以往她推演不到,也不知这一次行不行。
可说来也怪,这一次她推演到了。
而推演到的结果便是……
她的阿酒,真的油尽灯枯了。
不……不,不是真的!
这是骗人的,她一定是推演错了,再来——再来!
洛歌又推演了几次,手执推演的速度越来越快,可是无论怎样,她都推演到了同一个答案。
她最不愿意接受的答案。
洛歌的目光里第一次染上一缕崩溃的情绪。
“阿酒,阿酒——”她祭出面具戴上,摘了斗笠扑到祁酒怀中,不顾那满身血污,狼狈地大哭起来。
祁酒缓缓坐起来,以前所未有的温柔姿态抱着洛歌。
他拍着她的肩膀,眼中逐渐多了一道明亮的光芒。
仿佛好起来了一样。
“苏苏,莫哭。”他伸手抬起她的头,又伸手为她擦拭掉眼角的泪水。
吻了吻她冰凉的额头,而后侧头将滚落到一边的木灵珠捡起来,用里衣的袖子擦了擦。而后拉开洛歌的手,递到她掌心。
“你是创世之神,你是姬云苏。你要坚强,所以你不能哭。”他的目光越发温柔,温柔到令人心碎。
洛歌听着这仿佛诀别的话,看着他这样的模样,心头却是随着祁酒的温柔,而越发酸楚起来。
“若你不在,我纵复神族……也再无意义。”洛歌摇头,竟是再度哭了起来。
这一刻她放下了骄傲与尊严,她哭的像是那人的稚童。
祁酒也摇摇头,摸了摸洛歌的一头青丝。在触碰到那一支白玉簪子的时候,他的手微微顿住,悄然将之取下来,紧紧握在了掌心。
藏进袖口,确认洛歌没有看到之后,祁酒抱着洛歌站起来,再度微微一笑:“苏苏,莫哭了,我们去将长琴拿回来可好?”
“好。”洛歌赶忙擦干泪水,扶着祁酒缓缓走出屋外。
当沐浴到阳光的一刹那,祁酒恍惚了一瞬,眼中的光越发多了起来。
洛歌看着仍是被羌棣扼住脖颈的羌白,冷冷开口:“爝西,把他放下。”
羌棣依言将羌白摔倒地上,而后侧头看了看洛歌和祁酒。
看到祁酒这狼狈的模样,他先是一愣;看到洛歌满脸的泪痕,他再度一愣。
扭头压住眼中心疼,羌棣昂起下巴,眼中月牙儿弯弯:“说,古琴在哪里!”
房内的谈话,他自然是听到了的,他只是充耳不闻罢了。
“古琴啊,你猜啊。”羌白咧嘴一笑,抬手狠狠抹去唇畔血渍,而后看向祁酒,见他一头青发,不免愣了愣,“你倒是捡回一条命了。”
祁酒没有开口,倒是洛歌一掌拍了过去,直接拍得羌白飞出老远,撞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