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裕牵了阿芙的手,耐着性子陪她缓缓地一步步上台阶。
阿芙低声道:“夫君同这位来大人很熟悉吗?”
叔裕不欲多言,只道:“同仁罢了。”
阿芙就不问了。
越是临近殿门,殿中的香风阵阵和舞乐融融就越发引人注意。
阿芙到底还是个小女孩,不由得好奇,忍不住微微抬了下巴,雀跃着向里看去。
叔裕侧头看她,忍不住唇角微勾:果然是在家中憋久了。
得,下次夫人再没精神,他就知道该怎么哄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后头走着的豪门贵妇们不经意看见裴尚书这副痴汉样,不禁都拿帕子掩着嘴交头接耳笑起来。
阿芙后知后觉的环视四周,叔裕那厮早已端视前方,只当什么都没发生。
皇上和娘娘们自然是还没到的。
堂中摆了约么二十来张胡桌,有十几位大人和夫人已经入席。
听见门口大鸿胪唱名,纷纷转头看过来,无声地审视着来人。
有几位夫人颇为面熟,阿爹阿娘作为礼部尚书和夫人也早早到了,这会难掩满面激动。
面对达官贵妇,阿芙却一点也不怵。
她自小生得美,家中长辈又多偏爱,去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如鱼得水。
何况这会她是裴府的二夫人,又有谁能轻了她去。
她轻轻解开束缨,由着樱樱为她去了大氅,低眉敛目,脊梁却挺得笔直,跟在叔裕背后一步远处。
叔裕进了大厅就笑容满面地作揖道:“给各位大人和夫人们拜个早年了!”
现下在席的多半是职位低于他的,或是同级别的虚职,这会纷纷走出座位来回礼。
向老爷和向夫人也过来,行了平礼,叔裕也只是虚扶了一下。
毕竟在宫里,向老爷作为礼部尚书,与叔裕是平级,若认真论起来职权还比他少些。
阿芙也随着夫君只是行了半福。
饶是如此,向夫人还是满脸激动。行平礼算什么,女儿出息就是她的脸面!
国子监许博士夫人的女儿曾与阿芙上过一间女塾,如今还待字闺中。
她自己还要给阿芙行大礼,眼神中就难掩艳羡,口中却不敢酸,笑道:“裴尚书同夫人可真是郎才女貌,妾身这里要道一声早生贵子了!”
阿芙笑着颔首:“多谢许夫人了,不知道许妹妹可是许了人家?”
这一问正中许夫人下怀,她只盼着阿芙能从裴家交往的世家里给女儿选位好夫婿,急急道:“还在找呢!若是裴夫人有合适的人选,可千万要给你许妹妹介绍介绍啊!”
那边叔裕与许博士两人并不相识,一个是沙场上摸爬滚打的武夫,另一个在浩瀚经海里浮沉,实在是没甚话说,这会两人都眼巴巴看着妻子们交际。
阿芙笑着转头看叔裕:“妾身却不得结识夫君的朋友们,还要请夫君稍加留心了。”
因着外人在,她的神态和语气都格外亲昵些,倒让叔裕久违了。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便点点头:“我自会留心。”
不过是虚虚应下来了,可是能得到裴大人的承诺,还是让许博士和许夫人喜出望外,两人又行了礼才回去。
来俊逸夫妇那边更是人流如潮。
那来大人惯常是个好交际的,夫人李玉如又是当朝左相的嫡长女,可谓是背景足态度好,日日门庭若市,阿芙也是有所耳闻。
因为这两位实权尚书的到来,大殿里好一阵骚动。
两人刚刚入座,那边工部吏部户部三位尚书及夫人也步入大厅,又是一阵寒暄。
户部尚书钱大人的妻子阿芙是很熟悉的,她同户部尚书独女钱朵儿也是一个女先生的交情。
但是阿芙的姐妹多,又常常不在京城住,倒也感情了了。
叔裕同钱大人打招呼:“钱大人,钱夫人。今年宫宴上怕是能见到朵儿姑娘了吧?”
阿芙吃惊:“伯母,朵儿是入宫了吗?”
叔裕立时便纠正她:“现在要叫娘娘了!”
钱大人呵呵笑道:“现在还不着急,还不着急,明年才选秀呢,只是老夫已把小女的名牌报了上去,若是能得以进宫伺候皇上,也算是我们钱家的祖荫了。”
阿芙想起中秋家宴那日,嫂嫂曾提到年初就要大.选,想不到那比她自己还要娇惯的朵儿竟动了这个念头。
钱夫人笑中带愁,听着丈夫说的话微微点头。
叔裕对这位朵儿姑娘记忆犹新。
去年上元夜,他对阿芙一眼定情,却不知她的姓名,只是认出了同行的姑娘中有钱尚书家的朵儿。
要不是有这根藤,他还摸不到阿芙这个瓜呢。
他有些想将这事说与阿芙听,又觉得有些掉面子,余光扫到阿芙定定地看向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