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离着驿院不过三条街,往日里须臾可至,可今日红虞郡主的鸾驾在道上颠了小半个时辰仍未见到驿院大门。
阿虞在轿中急的乱绞手帕,若非小乙好言哄着,她早已下车步行而去了!
“是不是又绕路了?”阿虞又一次掀开帘子朝轿厢外望去,只见阴雨绵绵的街道上全是车驾行人,堵的寸步难行。
“哎呀,主子且乖一些,这般频频探头,被人瞧去哪还有半点淑仪?”
阿虞心里焦急,一个劲的埋怨道:“怎么又绕路了!我要失约了!”
“近来京中都是这样的,主子放心,奴婢已经遣人抄小巷跑去报与南康公主知晓了,公主必然不会见怪的。”
小乙将阿虞拉回,耐心劝道,
“京里全是外宾,算上兵丁仆役,听说有好几万人呢!城里城外,街头巷尾,自然要层层设卡严防,世子早下了严令,除了持大王和世子令牌,谁人都不得擅闯哨卡。听说世子妃昨日从西山回城,也没能例外,排队过卡足足等到下半夜才回到东宫!咱们说是绕路,其实比起排队傻等,还算是快了许多呢!”
阿虞不满道:“防贼也似的,岂是待客之道?”
“主子可不敢这么讲!人一多,便怕乱,既不能怠慢了客人,也要防着客人找茬,哼,那些兵头下才凶着呢!”
阿虞不信道:“来人家里做客,还能多凶?”
“前日子春锦楼因为菜量精小,便被赵国什么将军砸了稀巴烂!羯人都抽刀子了!还好春锦楼的薛掌柜口口求饶,硬忍着由羯人去砸,这才没弄出人命,事后也没人敢追究羯人!”
小乙显然是个消息灵通的机灵婢子,宫里宫外不论什么事,但凡有人嚼过舌头的,都能被她扒过来。
“竟有这事?”阿虞满脸的难以置信,“春锦楼不是四婶婶家的产业么?上元节里四婶婶还邀我们去过呢,多好的一家酒楼,京里最上等的清静风雅之地,连虚敬真人都曾去下榻,居然被砸了?”
“可不就是郑王家的馆子么!那薛大掌柜可是郑王的大舅哥廷尉徐大人的嫡亲小舅子,他都没处说理,何况别人?”
阿虞听了生气道:“喧宾夺主,不是为客之道!”
“嘿嘿,嘿嘿......”小乙忽然冷笑了两声,脸上神情也变的神秘起来。
“你又听说了什么?”
阿虞自然十分了解自家这个贴身丫鬟,妮子每每换上这副神情,必然是扒了什么不得了的墙根,她虽然不屑这些琐事,但也总忍不住想听一听,少女自来好奇心重,阿虞生的再美也不例外。
“砸个酒楼算什么!”
很难得,小乙不是一个喜欢卖关子的,主子一问,立马靠紧上去,压低声音说道:
“三天前,哦,就是论筵前一天的晚上,城南闹了人命案子!十余条尸首,扒光了衣裳赤条条被丢在了官道上,都是晋国人!”
“啊!”阿虞一声惊呼,连忙捂住嘴巴,或是听了扒光衣裳之类的下流话,脸上顿时通红,却忍不住又问,“可查出是谁干的?”
“廷尉还没有定论,不过这也不算秘密了,羯人一向招摇,根本没打算遮掩,虽未有人自首认罪,但是他们干的无疑了!”
小乙脸上变的更神秘,声音压的更低,
“主子且先别惊,奴婢还没说完呢,这事还没结,前天又出事了!这是奴婢昨个同珍娘娘宫里小荷吃酒,刚听来的,前天论筵一番,在西山上,官人们在真道观大殿里清谈,殿外挤了个人山人海,但就这大白天的,后山竟也闹出了人命,足足三十余具尸首,主子猜怎么着?”
“又死人了!怎么着,快讲?”阿虞已经被小乙的绘声绘色带上了道。
“和前一天晋国人的死状一般无二,扒光了衣裳赤条条被丢在了山道上,这回死的全是羯人!”
“谁干的?!”
“哪里知道,两个案子都被廷尉压下了,但主子觉的呢?”
阿虞一怔,她向来不傻,已经猜到了是报复,一记粉拳捶在了座榻上,呵斥道:“有这样与人祝寿的么!”
“哎呀!疼不疼!”小乙连忙捧起阿虞手掌,放在嘴边揉捏哈气,一边后悔说道,“早知道惹你生气,我便不说了,主子难得出游,好好的兴致都被弄小乙弄糟了!”
阿虞义愤填膺道:“我这点兴致算什么?若扰了天师兴致可怎么得了!阿爹和大哥哥请的这是什么客人,天师寿辰在即,竟容他们这样肆乱,也不管管么!?”
小乙揉着阿虞粉拳悄声道:“听小荷说,大王这几日在珍娘娘宫里都是唉声叹气的,看样子是上邦贵宾不大好约束呢。”
“好跋扈的客人!”阿虞嘟着嘴一阵抱怨,尤还不解气,打定主意今日回宫后要劝阿爹管一管,再这样下去天师寿辰还过不过了?
“主子快别生气了,闲聊几句也便罢了,可不能朝心里去,这些事情哪里需用咱们后宫操心。”
“还不是你!”阿虞哪里肯消气,“京中习气越发轻浮了,二番论筵的记言抄本还没见着,这些乌七八糟的消息却已漫天飞了!”
“可不是!抄本怕是要今个晚间才能送到宫中,但也无妨,南康公主是在场的,待会路上自然会叙说清楚的,岂不比干盯着个本子更有趣?主子还是想想如何与南康公主一同雨中畅游,听玄论道,吟诗作画,才是正事。”
“总是气不过的!”阿虞叹了口气说道,“出了案子,自然要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