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已经止了,结了层痂。
身上的血污也被擦拭干净。
赵平扬唇看向赵太傅,似笑非笑,目光带着审视意味,看的赵太傅快要炸毛了,赵平笑着道一声谢:“多谢父亲。”
赵太傅:“……”
自次子回到家,他们还没有好好说过话呢,更遑论道谢。
赵太傅登时又不自在起来了,心底还有一丝愉快,故作镇定地摆摆手,“谢什么,都是一家人。”
赵毅见两人总算不再剑拔虏张,笑着拍拍他叔赤裸结实的肩膀,道:“二叔,祖父怕你醒来了饿,吩咐人做了饭,我去端!”
说完一溜烟跑了,跑走时还侧首对他爷眉飞色舞使了个眼色。
地上的脏衣服已经消失无踪,甚至地面的血迹也被打扫干净,床头放了套干净的衣袍。
赵平抖开开始穿,唇角微微挑着。
提裤子时他站起来,身子微侧着,后背的纵错的两道疤痕恰巧暴露在赵太傅面前。
疤痕颜色已经淡许多,并不显得多狰狞。
赵太傅瞅了一眼,低下头继续批文书,“你背上的伤怎么回事?”
赵平将上衣套上,随口道:“三年前的旧伤了。”
“三年前?从军时受的伤?”赵太傅问道。
赵平系上腰带,转过身来,又是衣冠楚楚的俊俏将军。
他抖下袍子,在床边坐下:“嗯,蓬芦战役,卢大将军被炸,落入重围,我军差点全军覆没,我为了擒拿敌将救他受的伤。”
原来那一战真是他的成名战。
赵太傅拧眉看他,“自那之后,边地所有的作战决策其实都是你说了算吧?”
赵平扬眉,双腿叠放,胳膊撑在身后,懒洋洋地看着赵太傅:“不能吗?我以一己之力,扭转战局,生生将伤重的他从千军万马血山尸海中背出来,还给他挣了一桩天大的军功,他不该听我的么?”
赵太傅笑:“我就说那卢之义平庸了大半辈子,怎么突然那么激进烈性。”
不愧是我儿子!
就是厉害,难怪顺儿老夸赞他呢,的确有可取之处。
不光是会翻墙的纨绔浪子。
“饭来啦!”赵毅欢快的声音传来。
很快赵毅的小身板就出现在了门口,他端着饭菜蹦进房间,腰间佩剑撞在门上,咚咙一响。
赵毅将碗碟一一摆在桌面上,朝赵平招手,“二叔,过来吃饭呀!”
赵平看了眼装乖卖巧的赵毅,扬唇起身,懒洋洋走过来,看到桌面三只碗,赵平笑了笑,略感动。
这大侄子还挺了解他,知道一碗饭吃不饱他。
“辛苦毅哥儿了。”赵平拍了下赵毅的头顶,撩袍坐下。
赵毅眉眼扬起,将筷子塞进他叔手里,笑道:“二叔客气了!”
说完在赵平旁边就坐,端起一只碗,朝一旁的赵太傅招手道:“祖父,你也一起来吃呀!”
赵平:“……”
这么小一只碗,女孩子都吃不饱吧!
都是大男人,就吃这么点儿?
他不够!
“你们吃吧。”赵太傅手边还有几本文书待看,“我现在还不饿。”
赵太傅话音才落,赵平便端起碗扒饭了,他已经将近两天没好好吃饭了。
饿,超级饿。
虽然赵太傅对赵平素来不假辞色,但次子食量大,他还是知道的。
他蘸墨时,顺口喊亲卫进来,面容严肃:“再加两个菜!毅哥儿正在长身体,不能亏着。”
赵毅忍住笑意,眨眨眼看向赵太傅嚷道:“不必了祖父,我吃的不多!”
赵太傅板脸肃容道:“你这孩子,叫你吃饭是让你上刀山?以后多吃点,学学你二叔!”
赵平正忙着扒饭,猛然听到自己名字:“……咳!”
什么意思?
夸他还是骂他这是?
亲卫下去后,赵毅朝赵平挤了下眼,继续吃饭。
赵毅从小按世家公子的标准培养,吃饭慢斯条理,优雅风度。相比之下,赵平这狼吞虎咽的吃法就有碍观瞻了。
不过他人长相俊美,狼吞虎咽也不让人厌恶。
赵太傅的住所如旧搬到了府衙,赵平赵毅自然也跟着住进了府衙,不过与以往不同,祖孙三代住一个院子。
才经历过一场大战斗,淮州基本已入囊中,接下来该仔细盘查,确定后方无忧,他们才能更进一步。
赵平不怎么耐烦每天跟着他爹开会开会,这本就是将帅文官的事儿,他一个先锋将军,管这些事干嘛?
闲下来的日子,便指导培养赵毅。
毕竟那小子已经来了战场,而且还是主帅甚为疼爱的亲孙,随时会遇到危险,他也不是次次都能赶得及。
那日宁拓与赵太傅的对话,只有几名将领和赵太傅亲卫知晓,大家都知道轻重,没人传出去。
在士兵们眼中,赵太傅与赵平依旧是他们信重和敬佩的主帅和将军。
主帅和将军父慈子孝,他们看着也更高兴,毕竟上阵父子兵嘛。
宁拓的亲卫知道宁拓为赵平说话的事儿,看到赵太傅对赵平态度的改变,忙禀报给宁拓。
宁拓听到只淡淡“嗯”了声,继续翻看手边的文书。
他所行所为,全是为了大局。当然,顺带着能帮上赵平,他很高兴。
经过此次战争,宁拓对赵平观感不错。
同时,他也觉得,赵太傅对赵平是好是坏,都不会影响他在战场上光芒耀眼。
他的确是一个强悍的男人,无论敌友,都难以让人忽视。不怪乎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