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中,华灯初上,已显热闹一片。
秦王寝宫,也是一样的灯火通明。
秦国国务大臣,以及三大都督,各地将军,齐聚一堂。
齐国派遣来的使臣戴宕,已入了关中,后日便可进宫面王,比这位齐国宋公更快的,则是从东方传来的消息。
乐毅整军二十万,已经南下,不日将与匡章相接,因为消息的滞后性,说不定在这个时候,齐燕两国大军,已经交上手了。
二十万对二十万,这将是一场盛况,是这几年当中,诸国发生的最大战事了。
秦国洛阳,驻有战卒四支,共计八万,还有十二万屯兵,也是严正以待,随时准备出击,现在时机已彻底成熟,该到对韩国动兵的时刻了。
按照以往奇袭河东的战略,以秦军之快,就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攻下野王和阳翟,野王在大河以北,阳翟在大河以南,而这其中,野王又在阳翟以东,韩国之重,皆是在这两处。
两城,也俱是重镇,只要攻取了野王和阳翟,就可以极大地削弱韩国的实力,彻底将秦国的兵锋,推移到函谷关之外,没有了这两处的韩国,面对秦国时,也将再无抗争之力,就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国土被秦人一步步的蚕食。
本来这奇袭,就是秦国定下的计划,可今日,情况又发生了例外。
六国君臣当中,具有能干之人,韩王虽然不行,可其麾下臣子,也并非都是草包了,韩王可以是个庸主,但魏王一定不会是的。
如今的韩国和魏国,乃唇亡齿寒之势,所以在去年年底,就有了这两王榆关会盟,其后屯兵之举。
巩邑屯有魏军五万,以防洛阳,野王又屯有韩军三万,可联合巩邑,对洛阳形成夹击之势,这就导致,若是洛阳秦军主动出击,则必会被韩魏大军所阻,让秦国的战卒,发挥不出应有的威力来。
不得不说,这魏嗣可真是个好对手!
仅仅只是做了一个料敌先机,就让秦军战略付之一炬,陷入了两难之地,要攻韩,则奇袭不成,容易胶着,若不攻韩,则错失良机,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今日,秦王召集诸位将军前来寝宫,就是商议这应对之法。
攻韩,是秦国既定的战略,不容更改,他没有好的办法,不代表将军们也没有。
“启禀大王,我秦斥候一军,俱是探明韩魏之阵也,韩魏两国,各有五万大军驻守,主要在巩邑、野王、阳翟三地,今年伊始,两国就一直有运粮之举,以此举推断,联合对抗我秦,该是两国长久之策。
其一,在巩邑两侧,俱有高地,而我秦魏两国,以这高地为势,分出两国界线,魏国大军,在城中驻守一万余,其余尽皆驻守于高地之上,依着山势,连绵不绝。
如此布局,则有攻守兼备之意,我若攻之,则山上必有驰援,敌若攻之,则可顺势而下,令我难以结寨防守。
镇守巩邑者,乃魏国将军范追,此人与我秦屡有作战,又经此河东一战,大梁一战,对我秦之战法,俱是知也,能破我秦军者,唯有坚守,因此,这巩邑一带的防线,魏军是尽心尽力,范追又令大军,在防线之后,进行开荒之举,颇有长期坚守之势。
其二,乃是野王,野王之固,非一城之固,乃城与地势,互为扶持,互为结合,方称之为固也,野王地形四周,连绵多山,韩军在此山地作战,乃布下三万大军,据守险要之处,扎下天险营寨,可谓易守难攻也,我秦若是挥军攻伐,纵然数倍大军,在短期之内,也难破也。
又因野王之地,北可达径城上党,南可抵洛阳之地,西可到宜阳武遂,东可连巩邑魏国,可为韩国之要,我秦攻韩,野王已成非取之势,韩国镇守野王将军,乃韩大夫张平,张平此人,乃韩相国张开地之子,为人贤良,多知兵事。
其三,乃是阳翟,出我秦函谷关,入韩则有两路也,一则河北,一则河南,要从这河南而过,则必经阳翟也,阳翟,占据要道之上。
此城,乃韩国旧时国都,其城池坚固,已超宜阳也,还有这阳翟之地,也是多山,若是依山势而坚守,对我秦亦是大为不利也。
如今阳翟守将,乃韩国大夫申康,此人久随暴鸢身后,颇知军事,前年,六国谋秦之战,此人便是韩国副将,以善于坚守而出名,阳翟城外,山地之上,也一样是防守严密,有申康之法,此城也难破也!”
这打蛇打七寸,韩国如此布局,可不是都打在了秦国的七寸上,断了秦国的必经之路。
堂下说话之人,乃斥候军王颌。
能入寝宫,与秦王议事,说明王颌这些年立下的军功不少,所以也升迁的很快,有资格站到这里来了。
待他说完情况后,寝宫众人,无一不是清清楚楚,韩仓和魏嗣的龟缩战法,让秦国东出无力。
野王,阳翟,这两座城池,都是秦国的必由之路,要攻河北,则必野王,要攻河南,则必阳翟,现在这样一坚守,那秦军的闪电战,就会打成消耗战,一旦韩魏两国联手,要想结束战斗,就很不容易了,秦国也不想在一个韩国身上,浪费太多的力,一统天下,才是其目的。
想到这里,嬴荡暗骂了一句。
这个魏嗣,真是个白眼狼,当初娶他的女儿,送给他粮草,可不是因为美色,而是想着,我秦魏如此之好了,那秦国攻打韩国,你就不要再掺和了。
没想到这个魏嗣,不仅不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