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主声音不高,但大音希声,给孤园中皆能听到,众菩萨,罗汉,比丘,闻得佛法,如痴如醉。
“……日间为人,夜间鬼,人心人性,总有晦黯然……”
然则,方才讲到这里,佛主似有感应,语气停了停,将目光落向某一座空着的菩萨位,脸上莫名的露出一个微笑。
继而又道:“是人是鬼,难以分别,善即为佛,恶即为夜叉,人心分两面,导人心向善,让人成佛,为觉者也。”
“导人入恶,则为恶鬼,修罗,夜叉,是为‘魔’,何谓魔?便是人心之恶念,恶念肆意,便自是魔……”
“……然魔亦有人性,可度化,让其从魔变人,再由人证觉,成佛。此为度化之功,度其厄,成其善,是为‘度厄’。”
“有故事,一女童,不过十之有二岁,懵懂无知,未曾看过经书,亦未曾研过经典,她身边之人,更是五色迷眼,蝇营狗苟,然女音自慧,明‘度厄’之真理……”
佛主洋洋洒洒,讲的都是小故事,却也是大智慧,其后更讲了一些有关于佛门僧众,借以寺庙骗财骗色,大奸大恶的事情。
称这类穿佛衣吃佛饭者,已为沦修罗魔主“云波旬”之徒,虽未曾受“魔门”侵染,但亦属“魔徒”。
如此种种,佛主讲经结束,给孤独园中聆听此次讲经的,三十六菩萨,七十二罗汉,一百零八佛子,皆三千比丘众,各自散去。
佛主收了广大法相,再无庄严,不过一个区区老僧。
便在这时,有一菩萨上前问道:“我佛,弟子有疑,请我佛解惑。”
佛主轻搂白须,道:“天下地下,为我独尊,我便是佛,我也非我,而是广大众生……迦旃延,你有何是问?”
名为迦旃延的菩萨宝相庄严,说道:“众生平等,天地万物皆可成佛。”
继而便道:“弟子爱咬文嚼字,佛主方才所讲‘国’是何意?”
佛主微怔,片刻后,目光变得有些复杂,长叹一声:“那是一个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佛与道的传承亦由那个故事开始。”
“……迦旃延,守心,你便不要再打问了。”
守心菩萨单手佛礼,也不多问,就此离去。
佛主定定的瞧着他,最后颓然一叹。
……
……
次日清晨,李道醒来,只觉得头晕眼花,嘴里酒气直冒,脑袋痛的简直快要裂开了。
起身后喝了口隔夜的茶水,没多久便哇的一声吐了出来,难受的要死。
不光是他,昨夜喝了新酒的白珠也是这个样子,昏昏沉沉的,吃什么都吐,面色苍白。
吃早饭时,只有小初与朱耽气定神闲,一个是因为没喝酒,另一个则是因为……
“我家开酒楼的,迎来送往的事情必不可少,因此我酒量颇佳,老板恩主若是觉得不舒服,吃不下饭,我再去熬个滋胃汤。”
李道微微点头。
白珠萎靡不振的道:“那就拜托耽哥了。”
朱耽下去准备,小初一看,你们吃不进去,这一桌就归我了,美滴很。
江婉脚步虚浮的走进来,见朱耽要出去,说道:“老朱,给我弄一碗‘元气汤’,我补一补,今天还有正事呢。”
“好的,老板娘。”
说着话,朱耽便向着厨房走去。
李道见得这般情形,心情复杂的长叹一声:“这他娘的到底是谁喝了‘假酒’啊?”
傍晚时分,已然恢复过来的江婉打了声招呼,便自离开了。
……
是夜,子时末,东大码头。
寂静的夜色下,一艘乌篷小船使入凌灵湖,向东面去。
船内,沈文错心情颇有些忐忑的给自己倒了杯酒,问道:“真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吗?”
董商言呼噜呼噜的端着一盆鱼羹在吃,那样子就像是把自己当猎一样喂,片响后将大铜盆放下,擦了擦嘴,道:“全准备好了。”
随后拿起酒杯嘬了一口,叹息道:“我的家眷这几天已经陆陆续续的去了流风岛那边,一部分财产也基本上转移了。”
“唉,可惜啊,飞龙死的太快,我准备的时间太短,太仓促,有很大一部分家产是带不走喽,不过师弟啊,你只一个人走,连夫人跟孩子都不带,难道不怕火凤拿他们出气吗?”
沈文错苦涩的摇了摇头:“我跟你不一样,你是去投靠,我这是逃难,我得罪火凤太狠,他一直盯着我,但凡动作有点大,必然会被他知晓。”
“所以我只能将老婆孩子留在这里,以作麻痹,是死是活,就看他们的造化了。再说,火凤跟飞龙不一样,他要仁慈许多,或许不会拿我的家小泄愤。”
“沈家在宛州的势力太大,我也不可能将整个沈家都搬走,有这股势力在,或许火凤会有所忌惮吧。”
董商言点点头,道:“也对,你们沈家是宛州望族,从神造门草创时,就跟着老祖打天下,牵扯太重。”
“你要是留在这里,火凤会以门规来对付你,杀一个沈家家主,再把其他人扶上来,如今你逃了,他顾忌沈家的势力,不会做的太过份。”
“就算心里再不痛快,最多也只是苛责一番你的妻儿,毕竟,较真来说,你这沈家家主,可是被他给逼走的。”
“到时候沈家拿这一点做文章,说他没有容人之量,他便会很难做。火凤毕竟与飞龙不同,如果是飞龙,他倒是很有可能不管不顾的把你全家杀了。”
沈文错点点头,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