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靖继续兴奋地同麦高讲起此事,“但是自从韦山长接手了韦家的药材生意之后,情况就完全不同了。因着他是旁支,原也是对于家族传承一无所知,而当年的那番争斗,韦家嫡支眼见大势已去,拼着鱼死网破也没让他讨得了好,竟是在最后关头将韦家祖上传下来的成药方子都给毁了个干净。”
“所以韦山长虽是接手了韦家名下的那些产业,但因着无法供应成药,却是同大通朝世家大族的关系断了个彻底,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他只能依附着皇家商都院和姚家求存,且宁可损失大量的银钱,也要一直供给姚家的原因。”
“也正因为没有了成药带来的高额利润,韦山长只能从普通药材生意上谋求利益,所以自从他开始经营韦家的药材生意起,直至今日,河真州内的普通药材的价格便是一涨再涨,虽说倒还不至于达到让百姓们望而却步的程度,但是如今,寻常小病却已是无人敢进医馆拿药了。”
麦高闻言心中的大石总算是落了地,“果然如此,这样一来只需痛陈利害,便可真正触动百姓们的内心。我们明日倒是不用愁了,不过你还是要安排些信得过的老大夫出面,届时也好作为旁证。”
而接下来的时间,他们二人便将明日之事细细地商量筹划了一番。
转日,因着之前早已将今日公审之事传得真定府内人尽皆知,所以府衙外早早的就聚集了不少前来凑热闹的百姓,其中也有不少士林学子结伴而来。
眼见着已经临近午时,府衙大门被衙役打开,将候在外面的百姓们迎了进去,也就是片刻工夫,便已是将大堂外的空地挤得是满满当当。
随着堂鼓声响起,骚动的人群也顿时静了下来,韦靖照例端坐于大堂主位之上,而麦高则是坐在堂侧听审,待到六房书吏三班衙役都各就其位,便正式开始了今日的开堂公审。
韦靖一拍惊堂木,“带人犯韦文上堂。”紧接着,被两名衙役压着身负枷锁的韦山长便被带了出来,跪在了大堂之上。
麦高向韦山长望过去,可以看出这几日的牢狱之灾令韦山长并不好过,眼见着他似乎又苍老了不少,且此时也是满面颓然之色,眼神更是颇为麻木。
韦靖昨日原也早已与麦高商量好了今日的流程,自知今日的重头戏并不是在偷盗太祖遗物之事上,这却只是个引子,诸多安排还是为了能将皇家商都院的恶行一一揭露出来。
于是韦靖便开始了按部就班的问话,“韦文,本官问你,你身为东北商学堂的山长,不思报效朝廷,反倒是辜负麦大人的信任,假意与之交好并趁机偷盗太祖遗物,你可知罪。”
韦靖话音落下,但跪在堂下的韦文却是一言不发,只是神情麻木地盯着府衙大堂的青石地面,他如此作态顿时引得围观的百姓们窃窃私语起来。
麦高见状微微蹙了蹙眉头,之前虽是收押了韦山长,但他原本为了保命也是极为配合的,如今的这般做派却是实在有异,看着似乎是放弃了挣扎,倒是像认命了一般。但是他如此,却是对麦高的一应安排颇为不利,毕竟想要今日公审的效果能够达到预期,麦高需要的是一个配合问话之人,而不是此时木雕石刻一般的韦山长。
麦高现下倒是有些后悔自己之前太过放心了,昨日竟是没想到要提前查看一番韦山长的状态,如今他这一出反倒是将自己和韦靖架了起来,而且一些威逼利诱之语在公堂上反倒是不好多说,不然难免引得百姓对此事内情的猜忌。
韦靖多少也能猜出些麦高此时的心思,便又是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韦文,你以为拒不开口就能逃过你所犯下的罪责了吗,须知当日你供出范虞候,以及在范家大门外所说的那些话,还有从范府里搜出的太祖黄金,桩桩件件你都无法否认,人证物证具在,你实在是罪无可恕。”
只是堂下的韦山长就如聋了一般,对于韦靖的问话均都是听而不闻,毫无反应,就那般呆滞地跪在原地,一直静默无言。
眼见着再继续这般下去反倒是容易弄巧成拙,麦高给韦靖使了个眼色,温声道“韦大人,不如让本官同韦山长说两句可好。”
韦靖此时也是一筹莫展,见麦高似是有解决之道,便点头应道“还请麦大人但讲无妨。”
麦高对于韦山长这般做法倒也没什么可诧异的,毕竟在现代见多了当庭翻供的把戏,韦山长也无非做的就是这个打算。想来他这两日在牢中冷静下来之后,定然也是想清楚了如今的局势,范虞候当日已死,而麦高自己的亲卫却算不得有力的人证,加之韦山长自然比麦高更为了解姚家,怕是早已猜到姚家未必会与麦高一心,只要想明白这些,稍加谋划,韦山长或许便能有翻身的机会。
且麦高昨日又已是和姚家闹到那般境地,韦山长在牢中未必就没听到些动静,再加之若是有心人在他面前随口说上两句,韦山长自然就会明白姚家如今已是与麦高势同水火。
如此一来,韦山长偷盗太祖遗物之事,倒是有几分死无对证的意思,加之今日乃是开堂公审,韦山长自是知道麦高不能如之前一般行事,所以才能这般有恃无恐,他或许正是想着,若能在今日公审之时将罪责矢口否认,甚至是推脱干净,说不得还能凭着百姓之口给麦高施加些压力,借此得以脱身。
麦高虽是多少猜出了些韦山长的打算,但心中还是不免暗笑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