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作宴,宾客二三人。
左侧席,曹操,法衍。
右侧座夏侯惇,马腾,李文侯。
“今日孟德兄赴任右扶风郡丞,实乃仲定之幸,望诸公日后携手共勉。”张安别院设私宴,只请引交客,做得相尽欢。
“仲定,今日莫要贿赂吾,那三十多人必罢也,一郡吏治,不清平,难昌盛。”曹操本因厌恶买官鬻爵,不愿攀附权贵而卸任辞官,今张安的广厦论让他提了心气,自荐来右扶风,只愿做些实事。
“此事孟德兄与叔生兄商议即可,仲定绝不涉足其中,做偏袒之举。”
张安的人际交往甚是平淡,这两年收到的书信多是曹操与崔琰的闲谈国事,张郃只在每年年末送来两坛酒水,而张飞去岁来过一份简函,之后便没了音讯。至于孙坚年初入朝拜为议郎,临行前也在槐里城闲住过两日,给张安倒了些怨恨董卓的苦水。
几家欢喜几家愁,一帆风顺,绝无仅有,这就是汉帝治下的官场。
“仲定,那操可就着手实施了,以后定还右扶风一片清明。”
曹操此次应缺也是凑巧,本来右扶风郡丞任免拖延不了这么久的时日,但张安这个人就是藏在污泥里的美玉,讨贼功劳后缀宦官推荐,赈灾济民又赔上了士族名望,人人想沾上广厦太守这个贤名,又怕迈腿进入宦官池脏了脚面,唯独曹操不怕,宦官亲友团出生的他有个好祖父,曹腾是背着宦官脏水的清平之臣,汉朝少见的贤明大长秋。
“诸位举杯,共庆此刻。”张安为了让屯田事宜顺利进行,对右扶风吏治闭眼不看,今朝曹操来到,正好与他分摊重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安知道自己酒后爱放狂言的毛病,所以准备罢席离场,谁知曹操酒品更差,直接拉住法衍,兄长长,兄长短谈起了国事。
“元让兄,孟德兄醉了,不如我们改日再续。”
“好,我背孟德回房。”夏侯惇刚做起身,却被曹操叫停。
“仲定,今日有些话必须得说,吾回谯郡闲猎半年,更是郁闷。司马直之事尔等皆知吧!这大汉天下是怎么了?我就不明白君主治世,官员治民有这么难吗?忠贞之臣都死绝了吗?就没人劝一劝陛下吗?
忆昔年凛凛汉风,今朝只剩怨天尤人,只恨位不能及,言不达天听啊!在朝高官都是元勋子弟,他们就不能学先祖一样把这傲骨立直了吗?”
曹操已是而立之人,却做放声大哭,此间心情,让人动容,官场沉浮十年,大多数人都淡了匡朝宁国,一心扑在钱财权力,曹孟德坚持了十年初心,的确不易。
“这都是肆意弄权的后果,和帝之后,君临天下多是年幼啊!”法衍无奈摇头。
“官选制度也是欠缺,腾若非遇到使君,不知何时才能出头。”马腾才能不薄,苦无门路,今朝施展,更叹往昔。
李文侯则讪笑不言,他可没有看到汉朝廷的败亡,凉州羌人地处边界,每逢外族作乱,汉骑甲皆是迎头痛击,匈奴,鲜卑,乌丸之流从未讨到便宜,羌人这次作乱也一样,汉骑单兵能力不弱于马背民族。可谓是典型的不恐外,内腐败。
“若让某家领兵入宫,定舍身诛了这帮阉宦,看他们如何兴风作浪!”夏侯惇愤愤不平的说道。
“杀了又有何用?不消三五日,又有另一个张让,赵忠之流。”
张安也被此间气氛感染,不由自主的吐露心言。
“满目望去,何处没有忠贞贤能之士?但这些人如何才能走到朝堂呢?靠推举吗?荒天下之大缪。家家都是孝子,何处去寻忠贞?
且说黄巾贼,他们是如何起势?尔等真以为凭借张角两三句言语蛊惑能成事吗?是兼并啊!是无度土地兼并,这些失去土地的百姓就成了流民,自古流民起浪潮啊!”
张安言语一出,曹操便听出了是世家大族的祸根,法衍更是低头不言,有些事牵扯到自身利益就没那么豪放了。
世族聚人力,有钱财,显高官,其中的制约力可抗衡当朝陛下,若陛下重用寒门,世族会竭力泼脏水,佞臣小人帽子不断,所以外戚和宦官便成了冲锋骑。但多年往复,皇帝依然会发现世族的人有学识有见地,无可替代,这就是不争的现状,世家花了多少资源去培养一个人,而寒门背后又站着谁呢?一旦有一两个功成名就的,最后又变成了世家。
“仲定,吾虽出生名望,愿求摒弃之策。”曹操真的是想再扶一扶将倒的梁柱。
“孟德兄此事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此事无解,只能制约,用法令,用人情,用君王的贤明。”张安想不到破解的法门,即便是用寒门,扶小众富户,十数年回首,这些人又变成了庞然大物,变成了当初自己最厌恶的存在。
“使君所言极是,与其费周章,不如辟用现有人才。”法衍赞许的说道。
“这周章必须得费,法令就是拿来制约的,盛极而衰就是此番道理。不过,可另辟蹊径。”张安不想在帝制上纠缠,这是无法改变的现状,所以他将话题引向另一端。
“何为蹊径?”曹操双目一亮。
“民,万万民,劳苦众就是蹊径,若能治好这肆虐大汉的瘟疫,朝廷之事可平也!”张安为官以来所见死于疫病者不少于死于饥荒人,若是能根治疫病,平复民怨,汉朝中兴有望矣。
“朝廷名医皆束手无策,何人又能治愈此疾?”
“疫病发于民间,起于疲氓,当在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