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北凤骑开路,浩浩荡荡。
一路从蜀郡往峨眉进发,肃杀充斥着官道。
青城派的突然换了新掌教,再加上峨眉的佛道两宗大争,云顶派的一夜倾覆,川蜀道江湖这潭水在这段日子里显得十分浑浊。
鼻子如犬的江湖人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尤其是经常遇见四镇抚司的官家鹰犬出没,人人心惶。
但也有一些热血之辈,就认为川蜀偏居一方的安定有了如此动荡还不就是因为执武巡查的北辽世子入境开始才拉开的序幕。
从灭贺家堡到云顶派,青城派,如今这三千轻骑又是开拨往峨眉,这厮是要把川蜀道的武林一下子全给打趴下了啊。
故而有些气不过的武林中人不管不顾,就算被马蹄踩成了肉泥也要跑到跟前来谩骂一番。
心里怀着的是江湖中人一腔热血,道听途说了一些谣言就只觉得继续让北辽世子如此肆无忌惮地杀下去,川蜀武林可就真要凋零谢幕了。
骂得什么话都有,大部分的意思都是指姜商以权谋私不问青红皂白就胡乱出手血洗,犯下的罪孽人神共愤,说得是大义凛然浑然不怕你什么北辽世子的尊贵身份还有慑服天下北凤骑将士的怒视。
不过姜商倒也脾气不错,一路上碰到这些热血一冲不知天南地北的江湖人颇多,叫嚷得声音一个比一个难听,却也一直没有采取狠历的手法去对待。
顶多是让手底下的人赶跑便是,真有不依不饶的直接打晕厥了往路边一抛没有一点过多的解释。
被邀请一同乘坐马车的秦沫瑶只是很好奇地偷偷撇几眼这个让自己心乱如麻的男人。
之所以她坐在这辆柔软宽敞的马车和几个丫鬟挤在一起,理由有些荒唐。
世子殿下说秦小姐天生丽质还是少骑些马才好,一路颠簸磨来磨去的话,坏了身段。
什么意思?说自己的腚儿不翘呗!
每每想到这些秦沫瑶觉得有些羞意。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突然如此在乎这个人的看法,就是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这个男人说的话总是很认真地去反复琢磨,就算只是一句玩笑话也当真,再说了身段的事,禁不住地就拿自己和其他几个女子去比较。
从来没觉得自己的天生丽质是一种负担的秦沫瑶,不知什么时候起,这种负担更重了一些,出神的时候总会挪一挪有些发麻的坐姿,偶尔也会觉得坐久了会不会磨平了弧线。
不过这些旖旎的念头很快就被峨眉道宗的惨事给冲刷掉。
听着那些站不住根脚的谩骂之声,她也很好奇姜商为何不多做一点解释。
且不管梁山水泊,贺家堡,云顶派的事实如何,就单以峨眉道统大争,就可以得知绝非仅仅只是峨眉佛道两宗的家事。
牵扯到贺氏父子和那个博情公子楚天阔,浓浓的阴谋味道,而且突然发难的佛宗一下子就把道宗给打垮,显然更是蓄谋已久。
峨眉佛宗真的和魔宫有勾结?
不由想起道貌岸然的佛宗宗主普贤兵主,多少年来一直是以得道高僧的形象在峨眉传法,出家人又是哪来的这般戾气十足。
秦沫瑶没有参与到峨眉的道统大争里,先前一步下了山,可自己亲身经历的种种追杀纠缠和酒楼茶肆里说书先生的夸夸其谈,不难想象峨眉必将是染了一层猩红,而本就式微的道宗到底在这一场大争里死伤了多少人,她根本不敢去想。
只是抱着一个念头,觉得宗主把三宵剑交给了自己,怎么都不能让峨眉道宗的传承灭绝了,所以几番磨砺之后才做出了断发求道委身北辽的决定。
自从京师北都匆匆一别,这些日子来秦沫瑶总会在一个人的时候回想起这位世子殿下。
从早些年的不屑一顾到龙象宗水榭的拨动心弦,再到最后的彻底沦陷,秦沫瑶从来不觉得北辽世子姜商是个好杀心性残忍之人。
就是没有理由的这么觉得,就算外边的谣言传得喧嚣,她也在内心为姜商默默辩解。
“为何都不多解释,任由天下人往你身上泼脏水?”
最终秦沫瑶还是没有忍住。
姜商闻言只是微微一笑。
“去解释有几个人会信?”
“那也比什么都不说来得强,不言代表了默认,只会让人越来越当真。”
“那就当真的好了,我认为完全没有解释的必要。”
秦沫瑶不再继续讨论,只是抬头深深望了一眼。
姜商却是打开了话唠子,继续道:“这几桩栽赃到我头上的恶名,其实不难查,事实的真像就摆在明面上,有心人要去探究很容易就可以发现其中的猫腻,可之所以传播得这么厉害,是有原因的。”
“谁让我是北辽世子呢。”
姜商自嘲了一句,兰心慧质的秦沫瑶很快就想通了。
是啊,他是北辽世子。
“你找上我很意外,有没有想过,再把峨眉的道统改回道宗,你这个新掌教以后的名声可也不怎么好啊。”
秦沫瑶想都没想道:“在朝廷的眼里,峨眉佛宗掌教本就比道宗掌教要好。”
“你都想透了这点,何必纠结于我解不解释呢。”
秦沫瑶沉吟了良久,方才开口道:“去峨眉,你打算怎么做?”
“捧你上位,不服的杀,服的留。”
“……”
“秦小姐可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啊。”
姜商对着秦沫瑶眨了眨眼,秦沫瑶面色一赤,但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