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如何选的?”张嫂仍然有点不灵清。
“我们得先选举一个主持选举的人,让她为人们计票。”天依说,“先选出主持选举的人,随后她来组织这次选举。”
“就让张嫂来吧。”有人道,“我们营里,就张嫂最活跃,啥话都说,心里也灵通。”
“还有其他人想担这个事的么?”
见众人没有其他意见,乐正绫和天依就选了张嫂作为今天开始主持投票的人。
“首先得有候选人。”天依向她和众人介绍道,“这个候选人,可以自己报名,比如我自己感觉自己对采买这方面很精通,我就推荐我自己。然后你们觉得有人适合做这个活的,也可以推荐她,只要她愿意做也行。我们先定候选人,然后大家再投票选哪个。需要两个人得票最高,才能被选上。”
刚从奴隶身份中挣脱出来的女工们仍然对这件事很陌生。
“两位妹妹,还是你们替我们决定吧!”
“不行!”乐正绫断然拒绝,“我们虽然请从骠侯定制了各种石臼、竹簾、场地,但是这些东西已经交到你们手上了。我们不是工场的主人,你们才是工场的主人,你们得学会决定自己的事情。”
听到此言,虽然还是很不习惯,但女工们也只能自己开始讨论采购人的问题。先是有两位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随后几个女工又推举了另外两个有采办经验的,为人也还朴实的女工。这样就有四位候选者。
“我不想去做!”其中一名被推选的女工虽然被众人举了上来,但是摇手道,“从前为奴的时候采办就已经够受的了,我想在场里制纸。”
“尊重个人的意愿,你若是不愿意,那就不选。”乐正绫对她说。那名女工琢磨再三,最终在另外三名候选者的劝导下回到了投票的人们中间。
“这就是三个人里选两个人了。”张嫂说,“还是挺好选的。”
随后在天依的引导下,女工们开始了投票。这场投票是最简朴的举手表决制,虽然这种举手表决在两千年后颇为人目为原始,甚至离民主极遥远,但是在这个时代,它是有它简明的用处的。
“大家尽情投,这采购员不过是一种职业,同在场劳动的是一样的。”
天依一边说着,一边让张嫂统计得票。最后决出来的结果是,两位年纪二十许的年轻女工获得了最多的手数。
“好,那就是阿张、奂氏,你们两位做纸场的采购员。”天依对胜选的两位女工说,“采购的流程你们熟稔么?”
两人点点头,不过奂氏复开口道:
“但是这霸陵人生地不熟的,我们对市场不熟悉。”
“对市场不熟悉不要紧,我们明朝安排车,带你们到市场去熟悉熟悉。”乐正绫说,“主要带你们去见见药铺的人,让你们同他认识认识。”
虽然已经经历过一次投票,但是原家奴营中的姑嫂姐妹们仍然对这种决策方式陌生得很。既然是两位夫人设的这个工场,她们只要自己确定谁来帮她们采购,不就行了么?为何还要让一个大字不识的自己来做这些事呢?
“我再重申一下。现在你们拿到的所有造纸用的工具,就已经是你们自己的。好比一个农夫,犁是自己的,牛也是自己的。”天依再次打了比方,“他种出来的谷子,也是自己的——抛开向官交的税以外。我们虽然是百工,但是在这个场内,也实施这一点。器具是你们的,制造也是要你们组织的,贩卖也是由你们来,所得的收入也是由你们来分配——除了交给从骠侯的以外。”
“那你们俩呢?”
“我们不分配,我们已经够吃啦。”天依坐在石臼边笑道,“现在我们有一个更高的追求,就是让你们活得自在。你们活得自在,我和阿绫就放心了。”
“哎,两位妹妹自来了这营中,是真没省心。”
“人么,哪有一直闲下来的?那一直闲着的,一点事情都不做的,心倒是省了,可他不是伏在别人身上吃东西的主么?”
“也是,不管是洛妹妹、乐正姑娘,还是我们,至少都是干着活费着心的。”张嫂笑眯眯地说。
“大家要将士气提振起来。现在我们受从骠侯扶持,有这么好的产业,我们一定能够赚到大钱。但是归根结底,我们不管生产什么,不管它对这个时世有多好,根底上都是为自己而劳动。”天依道,“为自己劳动就是工具在自己手上,泉币由自己分。我们现在不是为别的任何人而劳动。”
只有将生产资料发给女工们,自己同阿绫从老板的身份中抽身出来,将工场的一切交给她们,让她们为自己劳动,自己做自己的主人,才有生产积极性可言。
之后众人又花了半个下午的时间温习了一遍造麻纸的流程,并将试产的原料做了进一步的加工——将前些时日采购的一小批原麻剁好。按照那个作坊中师傅们传授的方法,女工们只要采购一个月份的麻料,将它们全部剁、泡,用石灰搞干,再蒸熟后,就可以在接下来的时间当中一次一次地将麻料从锅中取出,进行洗碾的程序,制作纸浆,抄捞晾晒。从这方面来说,造纸工序可以分为两个门类,一个门类是生产熟麻料,另一个门类是制作纸浆、晾晒成纸。
现在女工们还没有熟麻料可以拿来进行后面的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