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十四五岁的样子,容貌谈不上如何秀美,却也是娇娇小小的,并不惹人生厌。少女穿一袭长裙,外罩窄袖背子,看衣着似是大户人家的女使。
灵阳对宝宸使了个眼色,宝宸小跑着出了房门,迎上前去。
来至少女面前,宝宸咧嘴一笑,道:“这位小姐姐,你来四圣院有什么事?”
少女进门后,见院中空荡无人,正殿的门也紧闭着,想喊一声,又想起这是在道观,生怕惊扰了神灵,正不知如何是好,恰在此时,见一个小道童冒了出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回道:“我家主人撞了邪,想请灵阳道长去看看。灵阳道长在吗?”
“在的,小姐姐随我来吧。”宝宸一边说一边引着少女向东厢走去。
进了屋子,少女见上座坐着一个年轻道士,料想便是灵阳,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小女子鹃儿拜见灵阳道长。”起身后,见一旁还坐着一个和尚,也不知是谁,不敢怠慢,对着和尚也施了一礼。白山起身合十还礼。
“不必多礼。”灵阳抬手指向一把空椅道:“鹃儿姑娘坐下说话。”
“鹃儿身份低微,不敢坐。站着回话就好。”名为鹃儿的少女微微颔首,算是谢过了灵阳的好意。
大户人家的女使自然要守大户人家的规矩,灵阳也不勉强,问道:“不知鹃儿姑娘此来何事?”
鹃儿道:“我家家主好像是撞了邪,主母要我来请道长去看看。”
灵阳道:“你可知你家主人是如何撞邪的?”
鹃儿道:“怎么撞邪的,我一个下人也不太清楚。只知前几日家主前往天目山游春,回来后人就变了。看上去就跟丢了魂似的,这几日愈加严重,听主母说,倒在床上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此前你家主人可有什么异常的举动?”灵阳继续问道。
鹃儿听灵阳如此一问,脸上突然一红,低头道:“那我就不知道了。道长要问,就跟我回去,去问我家主母吧。”
鹃儿毕竟还是年轻,还不懂得撒谎要面不改色心不跳。她现在的样子,就连白山都已经看出,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只是不方便说出口。
好在灵阳从来都不喜欢勉强小姑娘做为难的事,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面露难色,道:“你所说不详,我也不好推断你家主人是遇到了妖物,还是遇到了怨魂。要是妖物嘛,我一人足以应对。如果是怨魂,那还要请这位白山和尚帮忙。”
“原来这位就是白山大师啊!”鹃儿似是对白山有所耳闻,对白山道:“那就请白山大师也一起去吧。”
灵阳道:“鹃儿姑娘,要请这和尚出山,只需送他一块肉即可。”
鹃儿闻言跺脚道:“哎呀!还要送肉啊!我把老夫人给的银子全都投到箱子里了。哪里还有钱再去买肉!”
白山道:“女施主不要着急。我可以随灵阳道长一同前往,如用到我,事后再补一块肉也可。没有也无妨。”
鹃儿松了一口气,道:“有的,有的。大师你放心,我家主人颇有家资,只要能将主人治好,不要说一块肉,就是整只的猪羊都是有的。”
灵阳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这就走吧。不知道你主人的家在哪里?”
鹃儿道:“就在城西状元坊,我家老夫人知道道路有些远,特意安排了车马来。”
灵阳道:“如此最好。”又转头对白山道:“和尚,我们走吧。”
一僧一道出了四圣院。随鹃儿一同来的马车停在门外,车饰华美,马匹亦是良种。鹃儿请僧道坐入车厢,她则与车夫坐在车外。车夫轻轻挥了下鞭子,马车向着山外驶去。
路上灵阳撩起车帘,与鹃儿闲谈。由鹃儿口中得知,鹃儿的家主名叫马世远,不仅样貌出众,还颇有才学,不到弱冠之年,便考中了进士。不过他无意仕途,只耽于行乐,最是钟情山水。由于性情放达,又好谈笑,结识了一众契友,时常携朋唤友一同出游,或是载酒烟水之上,或是长歌山林之间,放荡不羁极是洒脱。
谈及马世远时,鹃儿的脸上满是一副少女怀春的模样。灵阳暗想:这马世远还是个fēng_liú人物,说不定这场祸事便是起自fēng_liú。
马车自北向南穿过苏公堤,此时堤上绿柳如烟,桃花也开了大半,红翠相间,煞是好看。过了西湖,向前不远便进了状元坊。片刻后,马车在一处大宅门前停住。
鹃儿说了一声“到了。”掀起车帘,请灵阳白山下车,随后引二人进门,让至正厅落座。有下人献上茶,鹃儿要二人稍等片刻,转身进后宅去请主母。
不多时,有两位妇人在鹃儿的陪同下走了进来。两位妇人一老一少,鹃儿上前引见,年长的是马世远的母亲,也就是这家的老夫人,年少的是马世远的妻子朱氏。朱氏二十出头的样子,举止娴雅,容貌甚美。
灵阳暗想,看来马家只有马世远一个男丁,要不然也不会让两个妇人抛头露面。
双方见过礼后,分宾主落座。
老夫人先开口道:“两位师父,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儿世远。马家三代单传,我连孙儿还没抱上,世远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不是要马家绝了香火吗?”
朱氏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还请两位师父救救我家官人。”
灵阳只是微微欠了欠身,并不许诺。
白山见灵阳如此,他也不便满口应下,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
灵阳道:“马世远撞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