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孙纥派人进行简单侦查后便下令继续行军,官吏又说:“侦查工作做得还不够全面,邾人已经知道我军的行动(因为很多守桥者已经逃回邾师了),敌人一定会在险地设伏。为了安全起见,请从分兵两路从不同的道路通过,邾师人少,不可能围住两路军。而我军一路遭受攻击,另外一路可以进行支援。”
臧孙纥说:“前方已经确定没有敌军,兵贵速不贵久,还是抓紧时间吧!”
结果鲁军就乱哄哄地沿着邾师行军的道路快速追下去。追出五里之后,地形开始逐渐变得狭窄,两旁的山体坡度也越来越陡。鲁军开始变得小心起来,军士抽出武器,一声不响地缓缓前行。
不幸的是,鲁军的先头部队已经钻进邾师的包围圈。邾军指挥官一声令下,军士们呐喊着从两侧山坡上冲下来,将鲁军截为数段。东夷人向来以勇猛彪悍著称,双方短兵相接之时邾人就爆发了强大的战斗力,进入包围圈的鲁军被无情砍杀,包围圈外的军士却被地形和放线阻挡着冲不进去,只能无助地放任敌人的屠杀。
后来士兵们从两侧山体爬上去、从外侧绕进包围圈加入战团,邾人见鲁军不要命似地冲下来,便主动撤退了。
鲁人马上开始救助伤员,但是人们发现中了埋伏的同伴几乎已经死伤殆尽。军士们一边流眼泪,一边收敛死难者的尸体。
噩耗传回鲁国,曲阜立即变成一座哀伤之城,没有几家不在门前挂起白符和白色灯笼的,棺材和白麻布马上被抢购一空。白布极其短缺,人们不得以、只好采用女子服丧时的礼仪——用麻绳捆扎发髻。后来这个习惯就流传下来。
人们争先恐后涌出南门,把为国捐躯的战士遗体接回国内。
鲁人把怒气发泄到臧孙纥身上,但是人们除了咒骂他以外,却拿他毫无办法。鲁人编了一段顺口溜说:“臧之狐裘,敗我于狐骀。我君小子,侏儒是使。侏儒、侏儒,使我败于邾!”这次惨败不但令鲁国损失惨重、使臧孙纥名声扫地、而且最终造成了鄫国的灭亡。
在鄫国一面,莒师虽然没有攻下都城,但是各方都认为鄫国挺不过两年了。莒师撤退后,鄫子把太子巫派到鲁国去寻求帮助。
鲁襄公五年(bc568)春,鲁国依然处于大丧之中。太子巫悄悄进入曲阜城,孟献子偷偷接待了他。与上次见面相比,孟献子瘦了一圈、头发都快掉光了、模样老了十岁。他意志消沉地说道;“太子如果想保存社稷,就跟老夫去见晋人吧!晋侯只是口头答应了寡君的请求,咱们只有在晋国举行仪式,约定才正式生效;有了晋人的认可,东夷人才不敢继续对鄫动武。”
但是孟献子在出发前突发重病,鲁襄公便命叔孙豹代替他到晋国去。晋悼公把这件事交给赵武处理,两国就在赵武的见证下完成歃血仪式——就像在见证人面前举行婚礼似的。
两人信心满满地回到鲁国,鲁国人特别兴奋。人们都以为有了晋国人撑腰,齐国人和东夷人就不敢再打鄫国的主意了。
但是齐灵公却暗中催促莒国人抓紧时间行动,莒子回信说,他将要在秋天参加晋侯召集的盟会,他会在完事回国后立即进攻鄫国;他请齐灵公放心,因为他比对方更想灭亡鄫国。
秋,诸侯们在戚地举行盟会,参会的除了去年的那些国家,还多出了吴大夫寿越和鄫国太子。华夏诸侯这才历史上第一次目睹吴国人的尊荣:寿越身材高大,长着一张大号紫色海蜇皮的脸,面目狰狞,头发齐颈,礼冠勉勉强强地固定在头顶,颈部和胳膊上隐隐能见到刺青,但是他在礼节方面还算说过得去。
晋悼公在会上发出共同防守陈国的命令,同时要求吴国人继续在东方骚扰楚国。这次与鲁襄公同来的是叔孙豹,叔孙豹提出让鄫太子列席会议,以使鄫国看起来像个独立国家的样子。晋国人表示同意,在其后举行的会议上,莒子不时地用威胁的眼神扫过鄫太子的脸,鄫太子则报以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神气,叔孙豹看在眼里不禁暗暗摇头。
当年冬天,季文子去世了,鲁襄公带着大夫们第一时间赶到他的家里去吊唁。季文子的尸体挺在正堂西面,它的嘴里塞着一个楔子(为含玉做准备),脚底紧紧贴在墙上,大夫们为季文子入殓,鲁襄公坐在东面的位子上默默注视着——这是给予季文子最高规格的待遇了。
季氏的室老忙着为为逝者准备陪葬品,鲁襄公特地去看了看那些器具,不禁摇头道:“夫子的随葬品也太简陋了。”他又在季氏府中巡视了一圈,见季文子的妾都没有穿丝的,马也没有吃粟米的,这才点头说道:“以夫子之忠、生活之俭,随葬品多了反倒降低他的名声了。”
鲁襄公六年(bc567)秋,莒人经过一年的大力准备,准备对鄫发动最后一击;但是他们还缺少一个出兵的理由。莒人于是打着举行和谈的招牌请鄫子到某地会面,鄫子大怒,连打带骂地把使者赶出都城。莒子大喜,立即亲帅大军杀奔鄫国。
鄫人慢条斯理地来到鲁国,请求鲁人出师救援。当时季文子已经去世,孟献子与叔孙豹当庭争执不下。
孟献子请求亲自出征,叔孙豹说:“晋国都不能阻止鄫国灭亡,何况是鲁国呢?况且为了鄫国得罪齐和东夷,鲁国就是下一个被灭亡的国家了!”
最后还是季文子的儿子季武子(季孙宿)说:“鄫人不能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