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昭公二十一年(bc521),宋国那场巨大的动乱已经过去半年。在这期间,公子城、公孙忌等流亡者被召回,公室和各个家族都积极投入到战后重建中去。这个工作量本来是巨大的,但是在宋国人共同努力之下,昔日的战场废墟很快被重建成为一片新区。
正当宋国恢复了往日的安宁和繁华,人们逐渐淡忘了那段惨痛的经历时,一场更大的叛乱突然间爆发了!
事件的起因源于华氏的内斗。前面说过,在大司马华费遂的三个儿子中,他最喜爱的小儿子华登由于参加叛乱,结果逃亡到吴国去了。他次子华多僚作为宋元公的御士,深得君主的宠信;长子华貙高居少司马,是大司马的继任者。
华貙看不起兄弟的奴才习性;华多僚深受宋元公的宠信,嫉妒华貙的地位。两兄弟长期不和,华多僚不禁想要陷害兄长,夺取继承人的位子。
华登逃亡后,华费遂一病不起,华貙知道父亲心痛华登,于是四处打听兄弟的消息。后来,一位常年往返于吴、宋之间的郑国商人为他带来华登的一封信,信中对自己给父亲造成的麻烦进行真诚地道歉,并称自己一切安好。
不久华貙又收到一封私信,华登在信中不遗余力地咒骂宋元公;他还提醒华貙说,宋元公已经视华氏为眼中钉,打击华亥只是他那恶毒计划的一部分,等待时机成熟他会将华氏彻底清除掉的;他希望华貙能够作为流亡势力的内应,一举推翻暴君的统治,恢复华氏在宋国的昔日荣耀和地位。
这封信后来被华多僚偷窥到了,那个恶棍高兴得几乎发疯,他把信藏在靴子里一路狂奔跑到宫中,向宋元公告发自己的长兄。实际上,这封信只是华登的单方说辞,并没有证据表明华貙赞同他的意见;但是这并不妨碍华多僚对华貙的“回复”进行富有想象力的捏造,就好像他已经看到了的回信一样。
宋元公本来是个疑心病相当重的人,他可以把别人认为很平常的事情解释为对自己不利,对这样的事就更不用说了。华多僚满心欢喜地等着宋元公发火,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宋元公这次表现得很平静,就好像根本不值得大惊小怪似的。
华多僚心有不甘,他仍然不遗余力地搜集华貙的“罪证”;搜集不到就动手捏造,有时还怂恿别人为作伪证。
在华多僚屡次诬告下,宋元公终于承受不住了。他这才告诉华多僚,自己不是不相信有这种事,但是他体念到大司马为了他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他不想再逼他驱逐华貙了。而且死生有命,就让老天来决定自己的死活吧!
华多僚回答他说,君主如果爱惜司马,那还不如自己放弃社稷流亡他国;既然要逃避死亡,无论逃多远都是值得的;但是那些为君主作战的大夫士兵呢?他们为公室尽忠的结果就是被迫流亡吗?
宋元公害怕了,他叫自己的一名贴身太监请华费遂的贴身太监宜僚喝酒,席间宫廷太监就把宋元公准备驱逐华貙消息透露给宜僚。宜僚回去后又向大司马告,说君主已经得到可靠消息,华貙将要接纳流亡者,帮助华登驱逐宋元公。
华费遂仰天长叹:“这种谎言是谁编造出来的呢?一定是多僚了!我有这样一个谗猾的孽种却不能杀,我又老而不死;现在君主发布命令了,我又能怎么办呢?看来只有驱逐华貙了!”
华费遂赶到宫中,与宋元公密谋驱逐华貙的细节。最后两人决定在华貙跟随华多僚到孟诸狩猎时将他赶走。
华费遂回到家中,向儿子们宣布他将带领他们去狩猎,要他们做好准备,大家都很兴奋。隔了几天,宋元公单独宴请华貙,他赏赐给华貙非常贵重的财物,对他的随从们也给予了大量的赏赐。又隔了几天,华费遂又对华貙做了同样的事情。
华貙的贴身侍卫张匄起了疑心,于是说道:“君主和司马对夫子的举动十分反常,其中必有缘故!人们通常要惩罚无罪之人时,才会因内心不安而对受罚者做出补偿!”
华貙不敢去问父亲,但是探听到宜僚最近单独去过一趟宫里,而且喝得醉醺醺地才回来,似乎知道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张匄借口有要事相商,把宜僚骗出家门。两人来到了一处无人的偏僻角落,华貙披着黑色的斗篷,突然出现在宜僚面前。他拔出利剑抵住宜僚的脖颈,问他到宫里干什么去了,跟谁喝的酒,席间又发生了什么。宜僚吓得面无人色,结结巴巴地把一切都告诉两人了。
华貙放走宜僚,两人都极为愤怒。张匄提议杀死华多僚,华貙说:“司马老啦,再也经不起丧子之痛了。华登已经让他很伤心了,我再杀死自己的兄弟,不是更过分了吗?我们不如从了夫子的意愿,就此逃亡吧!”
张匄心有不甘,他说天下没有无辜者被恶棍陷害还不许反抗的法律,如果邪恶可以压倒正义,那么我们就用更邪恶来压倒华多僚。
但是华貙态度非常坚决,张匄也只好同意了。华貙马上去见父亲,称自己已经知道了内幕,表示他不会制造动乱,而是愿意自动流亡。
父子俩禁不住抱头痛哭,华费遂止住悲声之后向他宣布了流亡日期。
五月十四日,出发的日子到了,华貙带着几名追随者到司马府去,准备向父亲辞行。
他们在途中正好遇到华多僚载着华费遂去上朝。华多僚一脸哀伤的神色,眼中含着泪,向儿子伸出手打招呼。华多僚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