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多僚亲眼目睹兄弟相残,一个儿子被另一个儿子所杀,他跌倒在车里,真是心如刀绞,痛不欲生。华貙满身鲜血,跑过来对父亲说:“我对不起您了,但这都是被那个恶棍逼的!但是既然开始了,就让它进行到底吧!”
几个人随即劫持大司马,冲出商丘城,占据了封邑发动叛乱。
华貙派出信使去召唤流亡者。六月二十日,华亥、向宁率领叛军攻克了宋国的两个边邑;华登当时还在游说王僚,希望他出师支持叛军。华貙率军从封邑出发与叛军联合在一起,首领们准备从西面进攻商丘。
宋平公命乐大心、丰愆、华牼在都城以西四十里处的横邑构筑防线。叛军发动了几次进攻,但是由于准备不足都无功而退。叛军绕开横邑,转而占领了商丘南郊的卢门和南里一带;而宋人又加固南部的旧城,并在桑林设防。
双方都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都没有发起主动攻击,但是都在积极做着进攻准备。
华氏一个一个地进攻宋国南部的城邑,封君官吏如果敢于抵抗,就将他们消灭或赶走,否则就保留他们的封地和权力。华亥、向宁征集甲士、武器和粮饷,修建要塞和防线,等待华登和吴军援军到来。
华登逃到吴国后,王僚的堂兄弟公子苦雂把自己的爱女嫁给他。要知道,政治联姻都是以利益交换为核心的,一方在国内保有地位对另一方有很大好处,因此当华登向吴王僚提出请求出师时,公子苦雂第一个跳出来表示支持。
公子光则采取了默认的态度。他先前已经否决了伍子胥进攻楚国的提议,不能再提反对意见了——他不能总是阻挠王僚对外用兵,否则会被怀疑有与君主唱反调的嫌疑。
冬十月,华登与吴国将军公子苦雂、偃州员率师侵入宋国。吴国的军制是仿照楚国建立的(由楚大夫申公巫臣设立),但是装备却是晋国式样的(由晋国引进的制造工艺);军士相貌凶狠、举止粗鲁,头发普遍很短,衣服下偶尔能看到刺青。
宋元公也在积极寻求外国帮助。他派乐宜到齐国去、派公子城到晋国去请求支援。齐国大夫乌枝鸣不久率领先锋军赶到商丘。
公室方的部署是:人们在西、南、东三面环绕都城设置了一条半圆形的防线,防线上建有一些要塞;防御重点在南面,东面是乌枝鸣率领的齐师。
公室的防线虽然拉得很长,而且敌我双方间的地势也很平坦;但是由于今年雨水很大(天知道与七月的日食有没有关系),很多地带都十分泥泞,很难通过。
叛军首领和吴军统帅举行了一次战前军事会议,他们经过研究认为应该速战速决。这是因为他们的人数目前还占优势,而且吴师士气正盛。他们也探听到晋、卫和齐的后续部队正向宋国赶来,拖延下去将会使人数的优势丧失殆尽。
叛军开始为行动做最后的兵力配置工作,宋国人感到忧心忡忡。宋元公有名近臣叫濮,是他一个宠妾的哥哥,因被封在厨邑,所以被称为“厨人濮”。
厨人濮进言说:“《军志》中有言:‘先人有夺人之心,后人有待其衰。,敌人虽然士气高涨却身体疲惫,他们未作修整又匆匆摆成进攻队形、劳而未定,正是我们进攻的好机会!而我们的防线太长,漏洞很多防不胜防,一旦被敌人突入而稳住阵地,以华氏人数之众,我军必败无疑,那时后悔就来不及了!
乌枝鸣也同意他的观点,但是宋元公还是希望等诸侯援军到来再进攻。
厨人濮说:“华氏不会给我们机会的,他们频频调动兵力,进攻就在这一两天了。”
宋元公说:“我们的兵力不足可怎么办?”
厨人濮说:“我们集中力量打击吴师。吴国人远道而来,身体疲惫而且不适应北方的寒冷气候,感染风寒的人很多,应该是很容易就被击败的。华氏只倚仗吴人,而且内部各怀心事,一旦吴师战败,华氏必然作鸟兽散。”
宋元公被说服了,他发出命令,将部队悄悄集结起来。第二天的黎明之前,宋齐联军借着点点星光吃了昨晚多做出来的冷饭,然后安静地在初冬的寒风中排列整齐。当东方浮现出第一丝鱼肚白时,联军猝然向吴军营地发动进攻。
敌人完全没有料到联军会先于自己发动突袭,因此营地都没按标准程序设置深沟壁垒,甚至连瞭望哨都没有;而且军队大多还处在调动、部署过程中,相互之间没有建立有效的保护和应急措施。由于上述原因,吴军顿时陷入极大的混乱。
公子苦雂从军帐中跑出来,看见周围乱成一团,到处都是跑来跑去大喊大叫的士兵和奴隶。片刻之后,卫队和军官们就在他身边聚集起来。他命令军官们回到自己的队伍中去,一定要稳住军心,建立起有效防御;然后就跳上战车开始击鼓。
吴军的鼓声为联军的进攻指引了方向,因为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杀死吴军统帅。为了制造更大的混乱和伤害,有人开始向军营中扔火把,立即有更多人效仿这个举动;于是强烈的北风使得大火迅速蔓延。。
这样一来就没有人可以组织有效抵抗了,军官不是逃跑或被烧死了。联军不敢太深入敌营,因为大火可不是有选择烧死目标的,而敌人却是有选择杀死目标的,他们只是尽力在外围和浅营制造混乱,杀死侥幸从大火里逃出来的吴国士兵。
公子苦雂看到已经无力抵抗,只得传令鳴铎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