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樊冰心坐在马车之上,面色很是平静,车厢内散着淡淡清香,出尘而优雅的仪容便如那薄雾淡淡的清晨,在阳光初露前,尽展她那似水般清润的华年。
公主的心,远不似外表那般平静。
出身皇家,自小便从诸多公主身上得见到许多的心有不甘与无能为力。
既然无法逃避,那便索性抗争。
这是她思虑一夜后的唯一决断。
车行至半路,却是忽然停下。
宫女忙下车询闻状况,却见车夫一手直指前方道:“是端木家的马车,方才道上拥挤,俩车各自进退不得。”
那宫女正欲上前,却见由车厢内下来一清瘦男子。
只见他唇红齿白,面如冠玉,一双眼眸灿若星辰。待走得近前,只见他躬身施礼道:“见过公主殿下,在下端木芫,惊扰公主车驾,深感不安。”
说罢招招手,一书童打扮之人提着一方食盒步得近前。
端木芫笑道:“昨日去郊外访友,顺途摘得林间冬枣,甚是甘甜,今日偶遇公主,便请公主一尝。”
樊冰心在车内,面色古井无波,淡淡道:“端木公子有心了。道上人来车往,莫阻着路人。”
端木芫抱拳躬身道:“是,是,公主所言极是。”
言罢,端木芫上得马车,吩咐车夫赶紧挪车,让公主的车架通过。
......
近日来,端木芫颇为苦恼。
起因乃是两月前,一次远足。
端木芫好写诗词,而其便因诗词迷恋上了远足,其常言:采得无限风光,写于三千书卷。而两月前的一次采风归途,恰逢山雨,下山之路已是一片泥泞,正感焦虑之际,却是见得山中有一宅院。
冒雨到得近前,那猎户见一书生前来避雨,忙热情招待。
三碗温酒入腹,端木芫顿感周身暖意渐起。两人正在交谈间,见内屋一少女端着茶水出来倒茶。
端木芫瞧得此女子,顿时内心波涛翻滚。
只见此女,风髻露鬓,淡扫娥眉,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凭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端木芫顿时惊为天人!一颗心脏“扑扑”狂跳不止。
雨下了一夜,第二日方停。
而端木芫亦因昨日淋雨受寒而在猎户家病倒。
猎户见端木芫裹着被褥浑身发抖,吩咐闺女好生照顾这位公子,便独自上山采药去了。
待端木芫康复离去后,便时常寻机会拜会那猎户一家。
一来二去,双方渐渐熟悉,时日一久,那猎户之女与那端木芫已是情愫暗生。
终于,在某个午后,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却是都已发生。
一日,那女子告诉端木芫,其已有身孕。
端木芫本想着告知父母,将此婚事了了,实在无法,哪怕先当府内丫鬟,待正室落定后再收作偏房也成。
偏不料,皇后姑姑欲做媒,让其娶公主樊冰心。
此时的端木芫内心却是开始不断计较着此事该得如何周全处置。
前日,他便是送去五千两银票于那猎户家,却偏不料,那猎户也是一耿直性子,一把将银票撕烂,指着端木芫的脸怒骂道:“枉你一届读书人,却是如此不知廉耻!我虽是平民,却也知为人道义!我这便去官府告你!”
正在双方争执不下直接,那女子却是已然在屋内偷偷悬梁自尽了。
眼见此事无法收场,端木芫留下数锭纹银后便匆匆上得马车,逃离而去。
端木芫一路寻思着,若此事无法就此善了,恐怕他前途与名声俱毁啊。
而陪他的书童见主子愁扰,遂上前轻语道:“公子,若不命人......一不做二不休,一了百了。”,边说边做出手起刀落之状。
端木芫一脸大惊:“这,这可是人命啊!”
那书童道:“公子,若此事不如此解决,一旦那猎户诉至公堂,恐怕您的名声就全毁了,而且,若您顺利迎娶公主,将来族长之位怕是非您莫属。此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端木芫一声叹息,摇头道:“待我想想再议吧。”
......
此刻,鸿睿正在书房读着一封书信。
若逦轻抚着隆起的小腹,恬静的坐在鸿睿身侧。
鸿睿放下信笺,摇头苦笑道:“若逦,周太子来信了。”
“哦?可是谈及冰心妹妹?”
“仅只一句。”
“哦,怎讲?”
“皇后欲将公主下嫁端木芫,那端木芫乃是皇后之侄儿,所幸周皇暂未点头应允。”
“看来,定是冰心妹妹找了周太子。”
“想来定是如此。下月初九乃齐皇六十大寿,周太子将代表周国前来贺寿。”
“莫非,周太子想乘机与皇上协商此事?”
“信中未言及具体事项,但据我推测,周太子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若逦掩嘴笑道:“唉,还真是,妹夫不急,大舅哥急。”
鸿睿无奈撇撇嘴道:“是呀,相公不急,夫人急。”
......
儋州城,有条染布街。
而这条街道两边的染布坊便很好的诠释了这条街道名字的由来。
街道不长,两侧分布着七八家染布坊。
而染布街特有的那股子酸味却是一年四季总也挥散不开的,而这股子味道便是来自染布坊内那一口口各色大染缸之内。
冬天的染布生意并不好,因此,每年冬天,依旧开门营业的也就一家伍记染布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