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竹菊,被人称为花中四君子,所代表的品质,分别是傲、幽、坚、淡。”江晚鱼随手摆弄着眼前的花束,对于慕容怀卿每日都来“做客”已经见怪不怪,她似乎很有兴致,这番话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跟唯一的听众慕容怀卿探讨。
她从一大束繁杂的花束中,抽出一支雪白色的杜鹃,“每种花,都代表着一类人,梅兰竹菊寓意高洁,这世上却很少有人,能配得上这花中四君子。”
慕容怀卿一边听,一边随口问:“那什么花,又能代表本王呢?”
江晚鱼笑了一下,把手中的杜鹃插回到花束里,侧首认真道:“白莲花。”
“白莲花?”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意外。
江晚鱼没什么精神地望着眼前的花束,这些花开得正盛,只不过,这份美丽,只有绽放在原属于它们的枝头,才算是有意义。
“据说莲出淤泥而不染,代表着圣洁与高雅,不过本王猜测,姑娘对本王的评价,并非如此吧?”慕容怀卿的声音悠然传来。
他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明白自己不属于那类高雅人群。
她转过身,笑看着慕容怀卿:“那么以王爷之见呢?”
“莲,高贵冷艳,表面纯洁高雅,实则却是生长于黑暗与肮脏之中,充满了邪恶与罪孽,这可是你想说的?”
她皮笑肉不笑:“王爷真聪明,世人看不到的真相,全被您看出来了。”
他可不认为她是在真心恭维,不过他并不在意:“你说得对,或许本王,真的就是一株生长在黑暗与污浊中的莲花,你刚才也说了,这世上很少有人,能真正称得上傲、幽、坚、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yù_wàng与心魔,你也一样,我们都是同类,只不过我比一般人现实,我能看得清别人,更能看得清自己。”他顿了顿,飘渺的目光蓦地凝成一束,落在江晚鱼脸上:“本王从不自欺欺人,本王想要的,不管属于自己,是不是伤天害理,都会努力夺来。”
她很欣赏慕容怀卿的直率与豪气,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好人能变成坏人,坏人也能变成好人,人们做坏事,并非他天生就喜欢做坏事,有时候也是迫不得已,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一个没有上进心的人,才会让人看不起。
但是,欣赏不代表赞同,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阵营,她和慕容怀卿永远都只能站在对立面,这是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注定的命运。
所以,即便对他有惺惺相惜之感,必要之时,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或许,现在的相处,即便有诸多口角与针锋相对,但对他和她来说,也算是相对平静融洽的日子,总有一天,他们会站在不同的对立面。
将花束放置在窗台上,看着那些开得正艳丽的话,她想起了一句话:有花堪折直须折。
人生就是如此的不完美,开在枝头的花,摘了会失去它原本的美丽,可不摘,又会错失长久欣赏它的机会。
在她看着那束花出神的时候,慕容怀卿也和她一样,看着花,想到了同样一句话。
但他和她不一样的是,他不觉得这是一个矛盾,有花堪折,便一定要折,与其让她枯萎在枝头,倒不如由自己来呵护,开在枝头是一种美,插在花瓶里也是一种美,两种美不都是美,他只需要选择一种便可,他也不是贪心的人,自然懂得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
因为想的明白,所以他脸上一直带着笑,这屋内景色绝佳,美人如玉,翩若惊鸿,他对如今的现状非常满意。以往总觉得这里虽美,却总像缺了灵魂,空落落的,那时候他不懂,这缺失的灵魂到底是什么,此刻方才明白。
江晚鱼觉得有些累了,为了腹中的孩子,她要让自己尽量当好一个米虫。
转身,准备回内室休息,沉默中的慕容怀卿突然开口:“对了,本王刚从密探那里,得到了一份京都送来的奏报,你想不想听听?”
即将跨入内室的脚步顿住,她原想说不感兴趣,但以慕容怀卿的性格,这件事若非与她戚戚相关,他一不会故意拿出来刺激她。
“有话就说,我不喜欢绕弯子。”
“你身边伺候的那个鞋女铃儿,竟在内宫之中,被一个男人给糟蹋了。”慕容怀卿的口吻,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种口吻,仿佛在提醒江晚鱼,这是一件多么奇怪且诡异的事情,铃儿身处于内宫,什么人,才能在内宫中随意走动?
她不想猜,也不愿猜,“我说了,我不喜欢绕弯子,你若是觉得说一句留半句很有意思,那我只好失陪了。”
慕容怀卿像是根本不担心她会扬长而去一样,语调始终是慢悠悠的:“你放心,这个男人,不是你的阿壁。”故意咬重“阿壁”两个字,含着一股讥笑的意味,让人打心眼里觉得讨厌。
她不语,慕容怀卿在她身后笑道,“其实你心里已经有数了,不是吗?”
“慕容怀卿,你到底想说什么!”他的语气让她心惊,语声不由得拔高。
慕容怀卿似乎已经欣赏够了她的失态,这才道:“能自由进出内宫的人,除了皇帝本人以外,还有被授予特殊权利的右相大人。”
右相。
罗暮。
两个人本来没有任何关系的称呼,如今重叠在一起,令人心底泛寒。
慕容怀卿绝不会用一个虚假的情报来捉弄她,当她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容改变的事实后,心底的那股寒意,便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