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芙龄瑟瑟抽泣,到底没听到朱仲书给她定名分,却也知道父亲也不好再追问了,免得弄巧成拙。但心里是真委屈,眼泪更加汹涌起来,一抽一抽的,更显得楚楚可怜。
朱仲书柔声劝慰她。
姜驷一看这情景,自己是多出来的了,虽然尴尬,但能印证庶女昨日说公子对她好的话,暗自便极欣慰。寻个由头,他说了几句客套话,又作势责备了女儿一句,便告辞了。
朱仲书让人将他送出客栈门口。
姜驷上了小轿,按原路返回家中去,依旧不惹人注目从后门进入,直坐到贺氏院里才现身出来,然后进屋就换了自己在家“养病”的装束,可谓非常谨慎。
贺氏上前忐忑问,“老爷,如何了?芙龄没跟您回来,是……留在那里了?”
屋中没有旁人,姜驷喝一口热茶惬意靠在富贵椅上,一改方才在客栈里小心翼翼的奴颜婢膝,浑身都舒展开,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
“朱家大儿子那么个样,二儿子却是这么个样,啧!”
“……什么样?”
“呵呵,什么京都大才子?绣花枕头,废物点心!”
姜驷心情一好,对贺氏的火气也没那么大了,招手叫她到身边吩咐,“给三丫头准备嫁妆吧,她进国公府是板上钉钉了。”
“啊?”贺氏一惊。
她虽然知道唯有这样事情才能圆过去,可心里到底酸酸涩涩很不是滋味,暗忖郭氏那贱人生的小贱人怎地这样好命,轻松就进了国公府?生的又不是绝色,朱家那二少爷是眼睛瞎了吗,要个只会装蒜的庶女?
“老爷,这嫁妆……要照什么规格办?唐国公府是京都一等一的富贵体面门第,可有什么特殊的讲究?恐怕芙龄的嫁妆起码也要六十四抬起数吧。”
试探着问详细,其实是打听姜芙龄的名分。
姜驷摆摆手,“算什么抬数,并不是真嫁妆。你只备些银两细软给她傍身,衣服首饰给她装扮,这些顶要紧,不得懈怠了——银两是开路的,进了朱家唯有手头大方才能站住脚,衣服首饰更是立足的根本,她模样差些,需要好好打扮,你派两个精于此道的女人指点她。另外,再准备一些田产商铺,做她以后度日的进项,若没合适的,直接用银子去京城附近置办,也方便她日后照看取用。”
贺氏听得肉疼。
衣服首饰,要让国公府公子看得上眼的,那得花费多少?银两细软,能在国公府立足的,又要多少才算过关?至于在京城置办田产商铺,那更是无底洞了!
可也听出来了,这又是送女做妾的规格。当年她的大女儿就是没有正经嫁妆,全靠私下补贴送到王府的。姜芙龄做的是妾不是妻,到底让她心里稍微舒服一点。
“老爷放心,妾身一定仔细办理,就算从自己的陪嫁里挪用,也绝对不让三丫头吃亏。她能进国公府对咱们一家都有好处,帮着她立足很重要,妾身明白这个道理。”
口上含笑应着,贺氏却也留了小心思。东西肯定都按丈夫说的置办齐全了,但是上等中等还是次等,那就得看姜芙龄做的是什么妾。妾和妾还有区别呢,又不是自己亲生女儿,要是前途不明朗,她可不愿意割自己的肉去帮姜芙龄立足。
“老爷,您之前吩咐的事都妥当了,几位族老已经在路上,约摸这两日就能进城。提前打过招呼,礼品礼金也都打点了,他们虽然没明说,但话里话外已经是向着咱们了。”
姜驷点头,“好。”
——
南宅侯府的小书房里,姜骅正在给女儿展示书信。
是他今晨才收到的故友回信,关于参劾一些大员侵占民田的,那是个江南道的观察御史,治下正有一位告老归乡的尚书,在家里修建豪宅,吞并土地,勾结巨贾垄断粮行茶行,还与一些豪强山匪牵扯不清,在当地很是蛮横。这御史早就想参一本了,但一个人势单力薄,更不想为此丢掉身家性命,所以一直想想罢了,并且为了保住官位,还和那尚书的势力同流合污,也捞了一些不该捞的油水。
这次收到姜骅言辞隐晦的来信,他随即明白了姜骅想干什么。当年掀翻科举舞弊大案,姜骅曾一度是他官途上的楷模标杆,但他是个谨慎的人,不会轻易把自己卷进漩涡里去。给姜骅的回信也很隐晦,透露的意思就是他相信姜骅的人品和能力,可以帮他提供线索,但若大难临头,还是要顾着老母妻儿多一些。
“兆山兄向来如此,图一世平安,这是他性格使然,但人是极可靠的,不然我也不给他去信了。”姜骅对认真看信的女儿这样解释。
姜照认认真真把信看完,把头尾寒暄都仔细琢磨一番,唯恐漏过万一隐含的深意。最后抬头笑道:“果然是个谨慎的。但也好,越谨慎的人越知道保守秘密,不会轻易惹麻烦。”
这个御史她知道。上一世川南那边握着天下各处官吏的资料,能担任一道观察使的言官自然被查得清清楚楚。她接触过这御史的资料,从生平到交友的记录都还留有印象,所以她相信父亲的判断,这人是可靠的,既没和朱家或姜驷有牵连,也没和那当地的尚书有牵连,原是朝中清流派的小人物,领着俸银混日子而已。
“爹,这件事可做。”她明亮的眸子里有隐隐的期待和兴奋。
姜骅当然知道女儿期待什么。
其实他从读完信的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