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李承无语。
之所以先和朱夫人说,他就是存着希望,希望朱夫人劝劝朱允烈,没成想,自己连朱夫人这关都没过去,被直接回绝。
他忍不住问道,“朱老太爷那边,没有考虑请一位专业的护理人员来照顾么?”
朱夫人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李承,而是说道,“我公公的神志一直很清醒。”
李承忽然想起刚才秦月说的,老太爷心生死志……佝偻症、呼吸衰竭症,这两项病情最可怕的地方就在于,让人在清醒中感受死亡的来临!
看来,自己这趟算是白来了。
俩人随后都没再提征聘朱允烈一事。中途李承又起身看了秦月一眼,正在给朱老太爷灸帖。大约半个小时后,秦月和朱允烈出来。
秦月的神色有些疲惫——灸帖之前的按摩,很费力的。
李承连忙上前将她的医箱接住,“看完了?”
她点点头,坐在李承刚才的座位上,靠在八仙桌,轻轻的喘着气。朱夫人连忙将泡好的茶箅掉一些,又添了些热水,递给她。
“谢谢!”秦月确实有些渴,将茶碗盖放在一边,端起茶杯就灌了一口。
茶杯引起朱允烈的注意,他诧异的看看夫人。
夫人隐约间朝他摇摇头,拿起暖瓶起身对秦月笑笑,“秦医生稍坐,我去烧点开水。”
朱允烈很快随着夫人,俩人走进厨房。
秦月啥也不知道,喝完茶,将茶杯放下,拉起阿秀的手,“阿秀,学习成绩怎样啊?”
李承眼角余光,始终落在厨房那道半掩的房门上,不出预料的话,朱夫人正在和朱允烈正在议论自己,以及自己刚才所说的话。
也不知朱允烈听到自己的建议,会做出什么决定?李承的心情,竟有些许忐忑。
“站着干嘛?显个高么?”秦月抬脚踢踢李承的皮鞋,示意旁边的凳子。
哦,随手抽过凳子坐下,怀中还抱着医箱。
秦月噗嗤一笑,“抱着不沉么?你把医箱放下不行么?怎么一股子呆气。”
被鄙视了?李承回过神,又将医箱往怀里搂了搂,“这不显得您……医箱的尊贵么?这可是救死扶伤的宝贝呢。”
秦月斜睨他一眼,扭过身子不理他,又去找阿秀说话,俩人其实说不到一块的,就在那尬聊。
大约十分钟后,朱允烈夫妇从厨房出来。
朱老神色复杂的看着李承,“李先生,能单聊两句么?”
嗯?这次秦月瞧出不对劲,不是说俩人之前不认识么?怎么突然有单聊了?她诧异的看看李承,又有什么瞒着自己?
李承将医箱放在凳子上,对她笑笑,示意稍等,跟着朱允烈走进旁边的一个房间。
这里应该是朱允烈夫妇的卧室,一张床,一只梳妆台,一只大衣柜,然后就是书架,床头、衣柜顶堆得满满都是书。
朱允烈双手使劲搓着脸孔,再松开时,人显得精神些,“蒙李老板看中,只是……这掌眼,我只怕辜负你的好意。”
这结果,尽管李承已经料到,可他亲口说出,还是挺失望的。李承笑着点点头,“我能理解朱先生的难处,没事,以后有机会再合作。”
“李先生上次墟市包圆我的东西,帮了我大忙,这次又好意登门拜访,怎么也不能让李老板白走一趟。不瞒你说,我家这样……现在能出手的东西不多,还有一幅书画,不知你能不能看得上眼。”
额,他要卖东西给自己?算不算趁人之危?
李承挠挠头,“这……合适么?”
“没什么不合适的,说实话,我家也快揭不开锅了,卖给别人,不如出给李老板你。”朱允烈说的很直率。
他在床底扒拉一阵,掏出一方两尺长的纸盒。
掸掸上面的灰尘,在梳妆台上揭开盒盖,取出卷轴,松开丝绸蝴蝶结,示意李承拿住一头,两人就在床面上展开这幅字画。
这是一幅竖轴草书,字体很怪,结体取方势,特征非常明显。
李承一开始以为是元代冯子振(元代戏曲名家),再细看,不像,相比冯子振,这幅草书有匠意,不到大师书法的浑然之境,但也不失为一篇佳作。
再看落款,李承立即惊讶道,“您老还收藏东瀛人的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