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闹市里,雁塔静禅时。滚滚长安道,纷纷觉悟迟。
骊山通紫气,渭水润根滋。莫笑前朝事,连天雨散丝。
一场雨夹雪中,李承,终于遥望到,古老的长安城墙。
他现在感想很多,但都不是给古都长安的。
这已经是离京第三天傍晚。
除了在津门耗费一天时间处理琐事,剩余的两天,全在路上。
一千一百公里的行程,没把人折腾坏了,此时进长安,竟然连一条高速都没有,全是国道省道,阳泉到晋中以及临汾这段路,山险路窄坑多,民风彪悍事多,简直就没法走。
太想念高铁,太想念一马平川的双向六车道高速。
基建狂魔,什么时间才能发威啊?他现在已经在担心回程怎么办?实在不行,到时候和吴伟商量,自己坐飞机先去京城,再回香江,这辆破车扔给两人慢慢开到深城。
就在李承感慨行路难的同时,距离他不超过二十五公里,一位“老熟人”正坐在渭城县窑店乡骆家洼子的一家农家院廊下。
………………
黄昌林手中夹着一根好猫,滋了一口,云雾弥漫,颇为自得地说道,“淮哥,你放心,我这边的路子安稳的很,这两天,深城那边就会有人过来看货,还有港人。”
没错,这位披着军大衣的年轻人,就是从沪海逃走的黄昌林。
逃离沪海后,他爬/上西进长安的火车,并非随性,而是奔着眼前这位淮哥而来。
淮哥又名骆淮,在陕甘地区颇有势力,不仅操控三支土夫子队伍,还有一支队伍专门做盘出货。
去年的一次出货过程中,淮哥的人和麻阳帮老二张志伟,在深城闹起纠纷,双方大打出手。
强龙不斗地/头蛇,骆淮托人说和,中人找到黄昌林,黄昌林出面劝和双方,因而结识骆淮。
淮哥短发,黑黑壮壮,脸上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暗红色,眼神有些凶厉之气。这会也在抽烟,五根手指短粗,户口老茧厚重,一看就是经常握锹铲之人。
抖抖烟灰,骆淮一口地道的渭南话,“莫把俺当碎娃……阿林,你来俺这,算看得起俺,你的事,俺给你兜着,保证不会有人卖你。不过,你跟俺瞒着你们麻阳帮的事,不地道呀。”
听到这话,黄昌林一哆嗦,烟头掉在地上,脸色煞白,身子发软,“淮哥…您…您都知道……小弟真是走投无路,还请淮哥收留。我真的认识港商,我有用的,认识许多羊城文物贩子呢。”
淮哥盯着他许久,不说话。
半个多月前,他来找淮哥,可没敢说麻阳帮覆灭的事,找的借口是来陕甘这边看货。
窑店乡偏僻,有关羊城的消息,还真的没传到淮哥耳中,最开始淮哥没怀疑,可是,看货看了半个月还不走,一问就说他是替深城文物贩子看货,等人家老板过来。淮哥又不傻,给羊城那边熟人去电话,一来一去弄清楚,合着这家伙在自己家中躲灾来着。
淮哥粗短的手指在盘玩着半截烟头,他在考虑,眼前这家伙究竟有没有价值?没有价值就没有收留的必要——将对方送给警方,这一选项是没有的,他自己还怕警方呢。
对方在深城混了多年,是不是真的有文物倒卖入香江的渠道?这是淮哥最关心的问题。
是人都知道,文物只有入港才能赚大钱,否则都会被二道贩盘剥,恰恰中间环节最吃钱,淮哥早就有想法直接挂一条海外线,没有中间商赚差价,可惜,这条线不好挂。
上次和吴志伟闹矛盾,就是他想要在羊城和深城趟境外路子,可惜没成功。
沉吟半晌,他终于扔掉烟头,死命的用脚踩灭,开口问道,“阿林,俺能收留你,不过,你得跟俺说说,你们麻阳这些年的事……还有,你又是啥子回事?”
“诶诶!我一定如是说的。”黄昌林将大衣裹裹,一五一十的说开来,连自己被人趁火打劫都没敢隐瞒。
陆陆续续讲了半个钟头,李承这个人物,自然也出现在故事中,甚至引起淮哥的好奇——两位安保能挑一面包车的阿飞,这种人物还是很传奇的。
黄昌林的口才和急智还是不错的,讲述中,隐隐突出自己在麻阳帮中“出赃”的重要贡献。最终,骆淮还是收下他,并让他参与下周的“开盘”活动——地下文物竞拍。
………………
住宿地,选在碑林兴庆宫酒店,背后是兴庆宫公园,这是唐玄宗藩王时的旧邸,只是昔日大唐胜景不再,唐末长安城被毁,兴庆宫便从此被废弃,只留下一湾清泉和几棵林木;再往后是著名的交通大学,因而这边的书市还是不错的;往北不远则是长安历史最悠久的古董古玩市场——八仙庵旧货市场。
选择住这里,是习惯使然,李承确实有心去八仙庵逛逛,可这会没空,他得和吴伟俩人商量接下来的路线。
秦朝九都,全部集中在陕甘地区,距离似乎不太远,可是路并不好走,想要有所发现,不仅仅要“路过”,更要“看到”,所以,路线规划非常重要。
秦人第一个国都,为西犬丘。
据《史记〈秦本纪〉》记载,非子,善养马,得到周孝王的赏识,获封秦地,赐姓嬴,因而历史学家一般尊秦非子为秦朝第一祖。
秦非子居“西犬丘”,牧马有功被封地授侯,成为周的附庸,建立秦国。
很长时间世人都在猜测西犬丘在哪儿?
即便是九十年代,也没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