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哀伤无助地摇了摇头。徐二是个混混,平日里在街上游手好闲,寻衅滋事是他的主业,偶尔也干点偷鸡摸狗的勾当,一块本分人沾惹不起的臭肉。唯一叫人觉着他身上还有点人味儿,就是对爹还算孝顺。甄永信来到里屋炕前,看见师傅躺在炕上,进出不匀地呼着气,头发完全披散,瞳仁开始发散。甄永信叫了一声“师傅!”,徐半仙一点反应都没有。“怎么会是这样?”甄永信吃惊地问徐二,徐二难过地摇摇头,说,“两个月前就起不了炕了,而后一天重似一天。”
“没找大夫瞧瞧?”
徐二摇头。
“没抓几副药治治?”
徐二摇头。
“为什么?”
徐二哭了。哭了一会儿,说,“咳,俺爹攒了点钱,都让俺给败坏光了。”
甄永信就说,“听我的,你起快去找大夫来看看,我去给你弄钱,记着,别找济世堂的大夫。”说了,就回家去取银子。
甄永信回来时,大夫正要收拾药箱走人,甄永信问药开了吗?大夫就说,“不用了,他什么都不需要了。”
“别介,”甄永信拦住了大夫,“好歹也得开一副,不中归不中,治了,活人心里也有个安慰。”
大夫被逼不过,只好胡乱开了一个不关痛痒的方子。打发了大夫,甄永信把剩余的银子交给徐二,叮嘱说,“记着,只上济世堂买药,别去其他家。”
徐二见着银子,就把爹的病差不多给忘了,一连声地答应,到济世堂抓药去了。一副药抓回来,甄永信帮着徐二在院子里,用砖头支了个简易炉灶,涮干净药罐子,开始忙着熬药。头和药熬好,滗出药汤,接着熬第二和。一时间,左邻右舍,都闻到徐家传出的中药味。等头和药汤凉温,徐二就端到炕前,拿羹匙舀着往爹嘴里喂。徐半仙已经张不开嘴了,药汤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
甄永信帮着把第二和药熬好,看看没事,就回家去了。刚刚走到门口,把门推开,就听有人在身后喊他,“甄先生!”回头看时,是徐二追着跑来。
“怎么啦?”
“俺爹老了。”甄永信头皮一阵发麻,“这么快?”说着就让徐二先回去,自己回家从箱子里摸出一个四十两的银锭,匆匆往徐家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