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丽将信将疑地向垂柳处走去,快到时,她凝神谛听了一会,果真从那里传来一阵哗哗的凫水声与低低的嘻笑声,她不由得精神一振,加快了步伐。
“谁?”一声吆喝,水声笑声刹时消失。
见她们惊慌失措的样子,萧丽感到一阵好玩,她故意站在树荫里,装着粗嗓子,大声喝道:“好啊,姑娘家竟敢到河里来游泳,真是无法无天了。快上来,不上来,我就把你们的衣服都收了。”
姑娘们一个个狼狈不堪,忙将半裸的身子沉入水里,谁也没敢吭声。看了她们的可怜相,萧丽再也控制不住地嘻嘻地笑了起来。这一笑惊醒了姑娘们,才知道自己上当了,一个个从水中跳起来,边骂着边将水泼向萧丽。
萧丽一边开心地笑着,一边躲闪着,蹬掉鞋子,连衣服也没脱,就跳入了河里。
月亮就像一位腼腆的少年,仿佛不好意思看姑娘们赤臂露腿在河里尽情的戏耍,悄悄地隐进了一朵浮云里。青蛙停止了咕噪,虫子停止了吟唱,它们似乎不忍心惊扰姑娘们此刻浪漫而美妙的时光,不,也许它们正在专注地偷听着姑娘们这会儿的窃窃私语。
一条穿过原野的大江在海港公社蜿蜒而过,汇入茫茫大海。海港水清田肥,绿树成荫,景色甚是秀丽。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小,都身材修长,肌肤白皙。每当远方的客人来到此地,看着清凛凛的水,绿茵茵的树,
颀长清秀的人们,都会情不自禁地感慨:呵,这里真美!
海港公社不但环境幽静,风景秀丽,而且堪称鱼米之乡,各类蔬菜鱼肉蟹虾应有尽有。每天天刚亮,街道两旁就会被小商贩的摊子塞得严严实实,赶集的人们就会从各乡各村的路上,源源不断地裹拥过来,幽静的海港就会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从东往西走出不远,街道右边的屋子里时不时地传出金属碰撞击打的声音,这就是萧丽家开的打铁店。
此刻,店上的一边摆满了刀镰锄等农家必需品,萧丽正紧张地营业着。她的面前聚集了一大堆人群,大都是从各乡各村来的农民。另一边正三个一伙紧张地捶打着灼红的铁块。叮叮当当的声音与街上的噪声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乡村特有的交响乐。
黎敏戴着满是油泥的褡子,一下一下地抡着大锤,准确地锤打着煨得通红的铁块。他满头大汗,但神情专注,丝毫没去抹拭一下流成线的汗水。
此时的黎敏与上段时间已大不相同,这变化离不开柔红的体贴,萧丽的帮助。过去黎敏总喜欢一个人默默地想些什么,害怕与人相处,害怕去热闹的地方,现在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颓唐萎糜了。
在萧丽和鲁成君的催促下,他从学校转来了团组织关系,同时在萧丽的帮助下,拜萧丽父亲为师,进了打铁店。
在铁匠铺里,白天他一心一意地上班,下班后就忍着疲劳看书。有时萧丽在街上没回家,他就和她一起去看电影,或者到江边默默地坐上一会,有时他就和萧丽骑着自行车一道回家,去看看地里的庄稼,或者去过团组织生活。
这段日子,黎敏仿佛又回到了孩提时期那欢乐的岁月里,失母的痛苦,高考落榜的失落,渐渐地从他的心里掘去了。
“萧丽姐。”婉君拨开人群,喊了一声正忙碌着的萧丽,问:“黎敏哥在吗?”
“在里边,你来逛街啊?”
“不是,我到学校去报名。”
“报名?今年开学怎么这样早?离九月一日不是还有好几天吗?”
“是这样,学校今年搬迁,老师叫我们去参加劳动。”
在锻打铁块的黎敏这时正坐在凳上擦汗,见门口站着婉君,于是走了出来。
“黎敏哥,我正找你呢。给,柔红姐来信了,哥叫我带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