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伶恬淡地一笑,“我会常常来看哥哥的,到时,也让我抱上小侄子吧。”
——哥哥,做一个正常的皇帝罢。——
云洛岂会听不懂她话中的含义,他敛着眉肃然沉声道:“伶儿,你真的发自内心愿意接受这样的未来吗?”
“什么未来?”
“嫁给久子瑜,住在久府。”
千伶想了想,缓缓地摇了摇头道:“不。”
云洛微微垂下眼帘,一字一顿地说道:“那我告诉你,我也不愿意。”
“哥哥不想当皇帝吗?”
“不想娶的人偏偏一定要娶,想娶的人却永远也娶不了。”云洛缓慢而艰涩地说完,别过头去望着敞开的窗子,窗外是月明星稀的朗朗夜空,窗台上安放着一个暖暖的小窝,橘子正窝在里面冬眠,一切都是那么的温馨祥和。
但是,这句话却如同巨石坠入深潭,掀起了层层水波,让千伶心中陡然一惊,哥哥的意思是……
千伶不知怎么就脱口而出道:“这便是命罢。”
听到这话,云洛回过头来对上千伶温和的目光,缓缓道:“你不是说,你现在已经不再相信命数。”
千伶凝重地摇摇头,“哥哥,可有些命数却是天定……”
云洛目光一黯,如同抽去了灵魂的木偶,他顺势躺了下来,口中轻轻道:“睡吧。”
“哥哥要睡这里?”
云洛疲惫闭上眼睛说道:“是,我很累了,就让我守在你边上罢……”
他果然很快就睡着了,沉重的呼吸声表明他是真的累了,千伶想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也许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上一觉了。她扯过一床被子悉心地替他盖上,轻轻拨开挡在他脸上的长发,坐在一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脉脉如水的月光依旧温柔地笼罩着云洛的脸庞,就像替他盖上一层如烟如雾的细纱,千伶怔怔地靠在床头注视着他,想到这十五年来相依为命,彼此在对方的生命中早就重要得不可或缺,两人既是兄妹,也是互相信任的朋友,而很多感情早就已经深入骨髓一般根深蒂固,怕是任何人用任何方法都无法将它撼动。
如果,哥哥不是哥哥就好了,她脑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古怪的想法。
昭庆二十一年二月初九,云洛继位,改国号禄和。
这是一个云淡风轻的好天气,舒畅的春风吹走了连日来皇宫里惶惶不安的气氛,经历了云厚驾崩,雁妃作乱以后,建都再度传来好消息,老将钟祥再发神威,将建都的二十万大军逼退至瀚河以北,朔国此战可说再无胜算。宫内人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安安心心地筹备新皇的登基仪式,每日服用着报国寺的秘制止痛药,千伶也无须再忍受剧毒的折磨,这几日也忙着替云洛筹备登基事宜。
此刻怀素正在千伶的房里替她梳妆打扮,这也许是怀素最后一次以下人的身份替千伶装扮了。
千伶看着镜中忙活着的怀素笑道:“怀素,其实这些事让下人来做就可以了,你毕竟贵为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