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孤煜,你也不必好奇本世子与王妃何时和睦至斯,我知道坊间有诸多流言,言说我与王妃如何不和,诚然这些都曾经有过,我年幼无知,思念亡母心切,自然难接受王妃。”
“可是十六年来,我虽非王妃亲生,王妃却待我如同己出,其间总种细节不肖多说。”
江若弗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看着李氏,眸中感激之情坦然而出,
“令我最为感动的是,在我小的时候,因我不愿接受王妃亲手所做的寿衣,王妃担心我因为没有穿上母亲所做的寿衣,来年不能平安顺遂,甚至于自己将自己亲手所做的交给陆家夫人,让陆家夫人转交给我,假称是陆家夫人所做,不需要我记住恩情,也不介意自己的功劳冠他人之名,只是为了让我能穿上母亲亲手所做的寿衣。”
温孤齐听见江若弗的话,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氏,温孤齐的目光移向陆夫人。
那个就跪在李氏不远处的陆夫人面容尴尬,甚至于都不敢抬头看江若弗一眼,多年来抢他人的功劳邀功的事情被发现的心虚与慌乱不忍卒视地呈现在那张脸上,
他从小到大穿的寿衣,竟然是王妃做的?
那线上不小心染上的细滴鲜血,还有百家的布,用心的绣工。
全都是…王妃的……
温孤齐看着那个自己素来尊敬的陆夫人,看着她谎言被戳破后的无地自容,那张一向对他满脸和蔼笑容的脸,此刻竟显得无比的虚伪和令人厌恶。
他眸光缓缓的上移,移到了李氏的脸上,那张他速来少见太多笑容的脸,此刻却洋溢着激动和慈爱看着江若弗。
她眼中还含着热泪,手都在微微发抖。
为什么素来少见王妃的笑容?
其实一开始王妃也是笑的吧,在王妃刚进陈王府成为他名义上的继母的时候,她总是带着笑容看每一个人。
总是热情而温暖地展开她的怀抱,大方地抱住王府里的每一个孩子。
哪怕那些孩子都是她的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
可是后来,他厌恶她,每每她笑的时候他总是冷脸相对,丝毫不理会她的热情。
在场只剩下无法收拾的尴尬。
而后,她的笑容在一点一点地减少,变得小心翼翼,变得如履薄冰。
就连坦然地露出一个笑,对她来说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她眉宇间的愁容也越来越深,直到他现在成人之后,已经几乎看不见她笑了。
现在想起来,她笑的样子在记忆之中竟然变得模糊,温孤齐可过目不忘,却记不住李氏笑的时候嘴角弯起的弧度和脸颊上肌肉的走向,还有眼角的弯曲程度。
江若弗环顾一周,像是忽然找到了什么一般,她指着不远处的月遂花,
“此花,虽然罕有,但在座诸位才学非白丁可比,应该有不少人都知道此花吧。”
江若弗掷地有声,
“此花名为月遂,世间罕见极其难得,且只在月圆之夜开花。”
“可是王妃为了寻找到这些月遂,提前岁余就开始搜寻,一盆月遂已经是难寻,更何况为了我,整整寻了二十盆。”
江若弗挥袖,
“还有这衣衫上的月遂花,都是王妃特地叮嘱所作。”
她忽然苦笑了几声道,
“月遂月遂,我温孤齐生来名、权皆遂,可是早年失母,亡母名月华,月华永失,我亦生来不遂,字号半璧,可是王妃却想补全我命,费尽心力使我月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