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弗看向李氏,温声道,
“王妃,谢谢你。”
目光坚定,语气温和。
李氏竟不自觉泪眼模糊,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江若弗高声道,
“自此今日,我温孤齐岁有名,月亦遂。”
她垂眸轻蔑,
“温孤煜,倘若你觉得这些小手段就可以将我取而代之,鸠占鹊巢,只怕你没有更多的机会了,念在你是初犯,而你我手足之情虽淡薄却犹存,今日之事,便轻轻揭过。”
江若弗拿起那块凤凰佩,众人俯首更深,高高在上地俯视着温孤煜,
“本世子以国主之命,遣你别苑自省一月,倘若再犯,必不轻饶。”
“可听清楚了?”
温孤煜太阳穴上青筋暴露,他脑门上的汗也一直在流,紧紧攥紧手中的曲谱,余光里可见江若弗脚上的鎏金云纹靴,咬牙道,
“遵命…”
在座众人俱是冷汗直流,就连发落自己的兄弟也是快准狠。
更要命的是,陈王世子,从今日太后娘娘赐给他凤凰佩开始,他已经有此权力,发配温孤煜区区一个白身算得了什么?
若是他们……
众人不敢再想。
江若弗复看向众人,
“流言纵使纷繁也只是流言,望诸位谨记,半璧又如何?即今日起,我温孤齐得母如此,子复何求?”
她说话的瞬间,那些月遂花竟然恰巧纷纷开放,庭中众人惊相四顾。
天上一轮明月穿云而过,高高悬挂于天际。
江若弗在人群之中看向温孤齐,双目对视,她的眸光在今夜第一次如此温柔,
“虽名半璧,却永远有亲人在本世子身边陪着本世子。”
“而且,她会一直在我身边,包容我的一切,月满之际,便是我与亲人会首之际。”
“无论何人,都不得诋毁。”
众人只以为她说的月满是借指诸事圆满之时。
却不知道江若弗说的月满,是真的月满。
温孤齐看着江若弗,江若弗也看着他,一个站着温和地笑,眼睛里尽然是令人流泪的温热,在灯火之间愈发显得眸中有泪光。
一个居于人群之中,面上没有任何的波动,可是却是他死死忍住才能看起来毫无波澜。
她将她平日清醒之时不敢说的话堂而皇之地述与满堂。
在座之中,只有他一个人能听懂。
就算只能是他的亲人,她也希望在他想起她的时候永远觉得温暖。
哪怕他丝毫不知道她的心意,并永远不知道下去。
风摇着满庭灯笼,明月清光挥洒,烛摇风摆帘不息。
这首曲子,如果说是温孤煜所写,她不大抵只觉得阴沉。
但是若是世子之曲,她只需要片刻就能领会那曲子之中包含的所有情绪。
司母辛嫁王曲,用的是和世子一样的格调和分段,甚至于基调也是相似的,这样的基调无疑是悼亡曲。
于世子而言,这世上现如今会令他如此痛苦的,只有亡母。
温孤煜说这曲子是世子所做的一瞬间,她看了一眼世子。
世子那般沉痛而苍白的面色,俨然证实了温孤煜的话。
她是醉了,却并不是痴傻了。
更何况这酒意早在她意识到温孤煜是有意挑衅之时便烟消云散。
不过是装出一副微醺的样子,来看温孤煜接下来还要做什么罢了。
明云罗琴技名扬长安,弹琴窗下千人聚。
她是明云罗的女儿,自幼对曲谱皆过而辩音不忘。
温孤煜想利用一张乐谱说鸠占鹊巢,此刻在她面前,不过是笑话。
如此琴技,实属自取其辱。
孰为原作,恐怕宾客之间亦有定论。
一瞬间,对视的二人换了视角。
江若弗跪着,温孤齐站着,两人却依旧在对视。
而众人只在看那些月遂议论纷纷。
温孤齐抬手让众人起身,江若弗的余光却看见温孤煜抬手砸杯,杯子飞到十一皇子宋云微面前猛地碎裂开来,近在咫尺的宋云微都还在茫然之中。
而舞榭之下的乐人则闻声而起,扒琴露出里面的武器,直直冲着温孤齐而去!
一个桃色衣衫的高大乐人手执曲剑直刺温孤齐胸口!
电光火石之间,温孤齐旁边的李氏毫不犹豫挡在了温孤齐面前。
曲剑骤扎入李氏胸前。
李氏胸口迅速蔓延出了一大片血迹,须臾便染红了那青色的祝寿花。
李氏不受控制地直直倒了下来,温孤齐下意识接扶李氏,另一只手反手将桌边的筷子扔出去,刺中玉即墨手臂,不知用力几何竟直插入血肉,登时鲜血淋漓。
他逼目而视,玉即墨捂着手臂,面色狰狞。
周围人四散尖叫。
而护卫和暗卫早已反应过来,上前抓捕那些乐人,在场剑光比月色寒光更甚,方才还有序堂皇的宴会一瞬间人群四散,到处都是砸开的座椅和金碗玉碟,满盘珍馐如泥混地,被人践踏而过。
灯笼被乐人趁乱刺破,烛火坠落,烧起了绸缎。
一时之间火光冲天,刀剑声斥于耳畔。
温孤齐紧紧扶住李氏,李氏已经站立不住,跌落下来,温孤齐单膝跪于地上撑住李氏,
“王妃!”
李氏红着眼睛喃喃道,
“自古没有几个人刀剑穿心而过还能活的……”
李氏的眼泪顺着太阳穴流下来,
“但是齐儿今夜说的话,我不会忘记的。”
李氏苦笑着,
“齐儿……我从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