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花嘀咕道:“两只眼睛多看,两只耳朵多听,两个鼻孔多辨气息,一张嘴巴少说话,谁不知道呢。”
沈雪头也不回,直奔位于大房的梧桐院。春芽捧着食盒小跑紧跟。到梧桐院门口,守门的胖婆子要拦沈雪,被沈雪单臂一格直接撞出去。春芽因小跑变红的脸色刷地变白。
作为镇北侯府的家生奴婢,春芽还算有点儿眼力,大家一直认为很差劲的五小姐,功夫可不弱!之前五小姐在四小姐屋子里扔飞刀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五小姐不好相与,不过想着武将世家的小姐,会玩飞刀不算什么,四小姐的箭技在长安贵女中就是属一属二的。五小姐刚才这一横格所显露出来的力量,怕是能捏碎她的骨头。春芽不由得摸摸自己的脖子。
梧桐院的丫环婆子,在镇北侯府从来是头抬得高高的。大房嫡脉,当家主母的女儿,可以说是沈家最尊贵的小主子,便是松涛园的管事见着梧桐院的人,也笑脸相对,时间一长也就养出了骄气,在正经主子面前还能谨守规矩,却是不大把沈家的庶子庶女放在眼里。因着大夫人赵氏的吩咐,倒不随着二房三房的人去踩五小姐,心里还是瞧不上听雨院的。
今天突见五小姐旋风一般直冲进来,本能地便去拦阻。不拦肯定不行,失职是要吃板子的,再说,庶小姐直闯嫡小姐的院子,嫡小姐的脸面怎么办?
沈雪看着冲在最前面又撸袖子又伸胳膊的婆子,飞起一脚,一勾一带,将那摔了个嘴啃泥的婆子踩在脚下,沉声喝道:“叫你家小姐下楼来!”
早有丫环奔上楼向整好装束准备下楼出发的沈霜霜回禀情况。
沈霜霜的脸上闪起冷意,想着在母亲那里看到的信王妃送给沈雪的礼物,心头直恨得滴血,听母亲说信王府着意沈雪嫁为世子正妃,她一颗心差点呕出来。如不是她豁出去才逼得沈雪去为简少华说话,沈雪根本就会袖手旁观简少华从云端狠狠跌进烂泥,信王府真是黑云雾迷了眼睛,错付一腔恩情!
沈霜霜却是不想,即使她不顾脸面冲出去,与简少华肩并肩,沈雪不去破延庆帝布下的局,信王府也不会感念她与他们同荣辱、共存亡。
沈霜霜抬了抬下巴,仪态万方地走下楼,站在楼门口,看到沈雪穿一身橙黄湖丝长裙,心里忽地一松。
沈雪冷冷道,指着楼侧的柴房:“叫你的人全部进柴房!”必须得让梧桐院的丫环婆子知道。沈四惹不起沈五,这些惯来踩低捧高的下人才不敢再打听雨院的主意。
沈霜霜冷笑一声:“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的人?”
沈雪脚尖一点,那趴在地上的婆子便疼得干嚎起来,直呼四小姐救命。沈雪冷笑:“沈四。你若想在全家人面前没脸,尽管由着你的人留在这院子里闲逛!”
沈霜霜看了看跪在一侧的春芽,很想嘴硬不予理睬沈雪的话,终是心里发虚,不知沈雪都掌握了什么有损她脸面的事,只得命令身边的大丫环将丫环婆子们都锁进柴房。丫环婆子们惊呆了,自家小姐竟然在侯府里最不得宠的五小姐面前伏低做小,谁都不是傻的,只是想不通,四小姐性情最是温顺。待人最是谦恭有礼。能有什么把柄被五小姐捏住呢?
沈雪晃了晃手中的食匣子。嘴角浮上一丝苦笑:“沈四,你就这么不想我参加明天的宴席?你下在桂花糕里的药,能让人在三个时辰以后高热腹泻。真够狠的,药再多下点儿,我这条命就交代给你了。”
春芽的脸失去了血色,毒杀主子,连她在府里做事的爹娘都躲不过连带罪过,满梧桐院的人都知道桂花糕是她做的,又看着她给五小姐送过去,人人都是证人。
春芽大寒,之前还弄不明白梧桐院的人,有的嘲笑她白费劲去攀五小姐。得了五小姐的话与得个屁没区别,有的斥责她想当一等大丫环想得魔怔了,竟做起背主的事,有的貌似非常关心地问她为什么恨五小姐,听不进她再三辩解不恨。原来坑在这里!
五小姐若是因桂花糕得病,坏了重阳节登高宴会,必是因为她春芽对五小姐说话不算数怀恨在心,才给五小姐下药。怪不得临去听雨院时,四小姐叮嘱她,一定要等到五小姐上了马车才出来说换糕,这是怕五小姐把桂花糕留在听雨院不带走啊,她甚至可以肯定,在她的睡房里藏着那种药。
春芽绝望地瘫坐地上,主要仆死,仆不得不死!
沈霜霜脸色发白,冷声道:“什么桂花糕?什么两个时辰的药?沈五,你把话说明白些!”她没想到沈雪说起那药来如数家珍,怎么会这样?她忽然想起先前项嬷嬷下药,也被沈雪避过去,难道沈雪很懂药草?沈霜霜打个冷颤,又想起在老太君的寿席上,沈雪侃侃而谈食蜂花,当晚老太君被关进了毓秀园,镇北侯府最豪奢的毓秀园一夜之间变成死园。沈霜霜禁不住两股打颤,再看沈雪已似在看恶魔!
沈雪冷笑:“沈四,我只想告诉你,你那个荒唐的梦与我无关,既然是过去做的梦,那么梦里的事情不见得每一件都会发生,我自有我要做的事,没那个闲情陪你玩。这是最后一次,你若再自不量力,休怪我翻脸不念姐妹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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