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逼着你去改掉一些想法,反正我都让你有了私情了,别的又算什么……”

“……又算什么。”

她的声音低落在风里。

良久,裴沐低声说:“姜月章,你活下去吧。”

先有活下去,才有很多的然后和如果。

他没有说话,只是也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星空中划过几颗流星。

招摇三星愈发红亮,如一柄滚烫的金戈,充满杀意地瞄准了人间。

*

深夜。

裴沐已经睡熟了。

大祭司悄然起身。他立在床边,本要朝外走,却又忍不住回头再去看他。

裴沐睡姿不佳,入夏以后尤其喜欢缠在他身上睡。他很费了一些工夫,才在不惊醒他的前提下脱身。

现在,他睡得正香。整个人趴在床上,赤礻果的手臂交叠在一起,微卷的黑色长发散落背后,更让他沉睡的脸庞显出了一点女子的柔弱美丽。

大祭司有些忍不住想要俯身吻一吻他,但他终究忍住了。

裴沐的巫力十分深厚,战斗意识也极好,只不过稍稍欠缺一些技巧。他如果再有动作,恐怕会让他醒来。

所以他只再多看了一眼,便拿起乌木杖,朝外走去。

一点让人沉眠的香风暗暗经过,令石床上的副祭司睡得更加安稳。

大祭司走出石室。

后半夜里,夜更深,四周更寂静。清澈的夜空中,星星的数量多得恐怖;现在它们一点也不柔和了,一个个都明亮到刺眼,过分凛冽,如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

他敲响了乌木杖。

顷刻间,大祭司的身影已经消失在神木厅中。

而在远离烈山,甚至快要离开扶桑部范围的某个荒野上――

“见过……大祭司大人。”

诡异的黑烟缭绕。

在黑烟的中间,跪着一个兽形的影子。

它似鹿非鹿、似马非马,额头紧紧贴在地上,浑身止不住微微的颤抖,却是一动也不敢动。

竟然是一头妖兽。

而且是浑身死气与怨气极重的妖兽。

这种气息通常说明,它吃过无数多的人类,甚至包括一些高贵的祭司。

实际也的确如此。这是一种名为“幽途”的凶兽,以人为食,秉性凶恶。它在大荒上横行霸道,唯独不敢招惹的就是扶桑部。

谁知道,扶桑大祭司却亲自来抓它了。

幽途抖着声音:“不知道,不知道大祭司大人找贱仆……”

大祭司站在距离它几步之外,嫌恶似地,并不靠近。

“帮我做一件事。”他说。

“砰”的一声,一柄白骨匕首被仍在妖兽面前。这匕首形状怪异,两侧都是凹凸不平的锯齿,中间两面都开有凹槽。

幽途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是嗜血刃……不不不,大祭司大人,贱仆发誓绝对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扶桑族民……!”

嗜血刃是一种特殊的兵刃。它用特殊的兽骨制成,内含极其精密复杂的阵法。

兵刃是用来杀戮的,嗜血刃也不例外。

但相比其他兵刃,嗜血刃更加残忍:所有被它所伤的猎物,都会血液流干而死。

这些血液会被嗜血刃吸收,化为它的养料。

与其说这是兵刃,不如说这是静止的凶兽。

幽途以为自己大祸临头,抖如筛糠。

大祭司皱了皱眉,不悦道:“怕什么,拿着。”

“……大,大人?”

“拿着匕首,为我办一件事。”他说,“去找拥有巫力的女子,年龄不论,只一点,拥有的巫力越浓厚越好。找到之后,用嗜血刃杀了她。”

幽途如蒙大赦,立时喘了口气。它又生怕惹大祭司不高兴,飞快收起嗜血刃,谦卑而谄媚道:“大祭司大人放心,贱仆一定为您找到合适的猎物……”

“不准对人类用那个词。”

“啊,是……是!贱仆一定找到合适的女人。”幽途突然卡住了,犹犹豫豫地问,“大祭司大人,假如,贱仆只是说假如,合适的人是扶桑部的人……”

“在所不论。只要合适,便可。”

这个平淡的声音,不知怎么的,却让凶残如幽途也有些浑身发冷。

它喃喃道:“但是,有巫力的女人虽然不少,但要浓郁到什么地步,才能让大祭司大人满意……”

“程度么……自然是越浓越好。”大祭司沉吟片刻,“我要浇灌仙花,巫力太稀薄的可不能用。”

“仙、仙花……”

幽途也是上古凶兽,一怔之后就想到了什么。它面色一变,脱口道:“原来大祭司大人是要找个巫力浓厚的女人替自己去死……!”

大祭司淡淡一瞥,吓得幽途重重磕头在地,只恨自己嘴太快,恨不得抓了自己的舌头。

“贱仆一定找到,一定找到!”它颤声表忠心,慌得一时胡言乱语,“贱仆只是惊讶,大祭司大人向来有如天神、爱护子民,原来也会为了自己……不不不,贱仆不知道,贱仆什么都不知道!”

“……蠢货。”大祭司感到可笑似地,微微摇头,“凡是为了扶桑部的利益,我都从不犹豫。我若安好,对他们而言,较之普通人何止胜过千百倍?何况,更重要的是……”

这位大人忽然不说了。

只剩幽幽的夜风,吹得人发冷。

幽途左等右等,等不来指示。它壮着胆子、屏着呼吸,小心翼翼地抬眼瞥了大祭司一眼,立时又被自己的想象给吓得趴回地上。

但就是刚刚那惊鸿一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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