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翎半天没缓过神来。
周遭的嫔妃已然起身恭贺,声音整齐划一,“嫔妾等恭贺三殿下与苏家小姐,提前祝愿殿下与皇子妃永结同好。”
苏翎:???
神他妈永结同好。
“不是……”苏翎抿抿唇,看向四周的情形。
若自己当着众人便直接驳了太后的面子,属实太逾矩了些,可是……
苏翎的视线和萧容玄对了一对,只见对方眸光之中同自己一样的茫然。
啊,似乎还多出了点复杂情绪。
到底是什么,苏翎没看懂。
只觉得有点冷。
原书之中这位笑面虎一样的三皇子登基之后,第一件大事就是以谋逆之名判了皇后母家满门抄斩。
那时的皇后是如今的岭南大都督沈武家的嫡女,自从自家女儿嫁过去之后,沈家在三皇子的提携下平步青云,因为知恩图报故而一路帮助三皇子扶摇而上,成为了王府背后最坚实的护盾。
自然,手下臣民一路参与的肮脏事情越多便越会让上位者不安。
书中没说皇后母家到底死得冤不冤,苏翎只记得那个可怜的皇后以血为书泣诉满门忠良上不忤天下不愧地,却还是阻止不了满门抄斩的命运,最终绝望至极,怀胎六月却用一把长剑自刎于长信宫门前,鲜血洒了满庭院。
饶是如此,也没让年轻的帝王有一丝动容。
南昭对君主的暴虐残酷早在潜龙时期便有所领教,见他愿保当年太子麾下的人平安无事已心觉万幸,更因为他不曾动过柳家分毫甚至给了柳家满门荣耀富贵,依旧依着位极人臣的礼制相待而大赞他的开明。
没有人敢真正去探究沈家谋逆一案到底判得冤不冤,只高声大呼其罪当诛。
毕竟每一个帝王手下都沾着不少血腥。
这是常态。
苏翎沉默着,身上游走过一阵寒意。
她自来到这里一直十分珍爱生命,好不容易把努力帮苏家挡了次灾,从风暴中心拽出来了一点儿,难不成以后还要落得个灭门的下场?
苏翎的沉默在众人眼里变成了默认。
贤妃在一旁温声笑着道,“瞧苏家小姐喜的,竟是连谢恩都忘了。”
太后深深地看了苏翎一眼,而后道,“好了,哀家乏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人群渐渐散去,苏翎还站在原地没动,她抬眼看了看萧容玄一眼,干笑一声道,“这赏赐还真是……出其不意。”
萧容玄眼眸之中神色不明,似乎是在权衡利弊。
苏家大房的势力不容小觑,若是想收拢,直接娶了苏翎是最简单的办法。
可是……正是因为苏家势大,树大招风。
原本父皇便已经有意打压,这样的形势下,他便不知晓苏家到底能给他带来什么了。
不过依照眼下的情形来看,似乎皇祖母心意已决,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想罢,他抬了眼笑笑,开口问道,“不知苏小姐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苏翎将他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抿了抿唇,笑意寡淡道,“我没有过生辰的习惯。”
萧容玄看着她的眸色深了些。
若说对眼前这女子真的有多喜爱,倒也谈不上,但若真的和那些千篇一律的世家小姐比起来,她却是最特别的一个。
这样聪明的女子养在王府之中,不碍眼,很合适。
“以后可以试着过一过,”他神色慵懒,勾唇看向她,言语之中带上了些暧昧气息,“乐观点,苏家小姐,我不会吃人的。”
“我这个人吧,生性就不太乐观,觉得人生不幸才是常态。”苏翎不是很喜欢他衡量商品的目光,不易察觉地朝后退了退,面上笑容虽然不失礼貌,但也被完完全全的客套取代。
“……”
萧容玄没想到她心底竟是这样的态度,怔了一瞬。
“殿下,我还得去劝劝太后,您自便吧。”
苏翎说完这一句便朝着寿康宫的方向离开了。
萧容玄舌抵着腮,看着女子急切的背影,轻笑了一声。
旁人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到了她这,竟像什么顶不值钱的玩意儿,迫不及待要抛出去一般。
让人无端有些恼火。
他侧头看向薛崇,开口问道,“是本殿下长得不好看还是怎么,她怎么这么大敌意?”
“殿下面如冠玉丰神俊朗,京中多少女儿家都想得到您的青睐,苏家小姐定然也是如此。”薛崇垂眉答着。
萧容玄冷笑一声,想起她刚刚那趋避不及的模样,道,“我倒是没看出来。”
“……许是这婚赐得太突然,苏家小姐一时喜得没缓过来。”薛崇道。
“她可不是喜得没缓过来,她是吓的,”萧容玄没好气道,“我有那么吓人?当王妃还不好,她还想嫁给谁?”
明明他帮过她,待她也够好,哪一点看上去不像如意郎君了?
薛崇了解自家主子。
他平日里对这苏家小姐的情绪或许也只是稀疏平常,可这人但凡一被拒绝,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瞧着苏家小姐那模样似乎也不是在欲擒故纵,好像是真的很抗拒,但很显然,却误打误撞起到了欲擒故纵的效果。
“殿下……您下午无事,要找顾大人下棋吗?”薛崇试探问道。
自己安抚不了的事,还是交给顾大人解决吧。
萧容玄面上的烦躁与恼火淡下去须臾,点了头道,“也是好久没见他了,正好有事情和他说,那就见一面吧。”
薛崇应了,着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