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月心底颤抖着,他一统狐族千年,他克忠职守,对狐族问心无愧,但就因为宫阳一事,也让他迟迟放不下,但当年事后长老已经派人前去寻找过宫阳,可是宫阳失踪了。
他一直以为宫阳已经变成了凡人,或者同凡人老死,原来宫阳一直在修行,还成了天镜峰的弟子……
司月心里出了一个洞,这个洞满是他的罪过,他以为这个洞不会出现,却出现了,原来只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罢了。
司月正身,双膝端跪在地上,他转向宫阳,目光却始终不敢看向宫阳的脸,声音低沉道:“我的罪,我来受,你动手吧。”
他已经做好了随时被取走灵骨的准备,他认罪,因为没有理由不认罪,他是可顶天立地的狐族族长,可也断送了宫阳的最好的命运。
宫阳轻抬折扇,扇骨一击敲打在司月头上,司月紧紧闭目,宫阳做什么,那都是理所应当的。
一落!
宫阳再次抬起折扇,在他头顶敲打了一下,不痛不痒…
二落!
片刻,宫阳的折扇第三次落在他头顶,这次宫阳轻声道:
“三戒尺忘我苦海,化无边渡你上岸。”
话落,宫阳折扇一展,两袖清风,一丝笑容在脸上荡漾开放,气质重如鸿宇,退居两步,不再多说一字。
司月惊讶半刻,眼中满是震惊,他这才缓缓看向宫阳悠然坦荡的身影,现在的他,脸上看不到丝毫凡气,更多的是涉世已久的淡然,收敛了光芒,也没有锋芒,如此看似平淡的人,却这般让他不敢直视……
司月的眼眶湿润了,他垂头两行泪淌下,他捂住一只眼睛,这种内心的酸痛感,怎么让他杀人还要沉重,让他心塞,闷的难受。
他的错,终究还是错,却不是他自己赎罪,还要他人来宽恕他。
这种感觉,怎么这么痛苦,这次的痛让他如此沉重,深深的自责感,把他抽打的体无完肤。
“为什么……”司月呜咽着暗哑的声音低沉道。
宫阳眸中一动,缓声道:“冤冤相报,我不想报了,就这么简单。”
为什么宫阳能如此坦然,为什么他能如此风轻云淡的说出原谅的话,为什么他不恨他,为什么不替自己拿回属于他的东西……
宫阳转向姬予清,他深吐一口气,这么多年的一口气,他终于能释然了,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想要的是什么,起初他何尝不想报仇雪恨,只是修行的久了,他看到了太多人的悲催命运。
人生,就是如此,爱恨情仇,何时会有尽头。
能做决定的,只有自己,他静心修行,参透本性,他在见到司月之前,犹豫过,迟疑过,想过无数次他会怎么办。
当见到司月的这一刻,他就知道了答案,每个人都有一片苦海,只是看自己愿不愿回头。
回头便是岸,不回便是无边。
宫阳走向连令欢,淡然道:“师兄,让你见笑了。”
“没有。”连令欢内心是十分钦佩宫阳的,如此断然此事,这是多少人都做不到的,宫阳的心性是修行的最好的,他的修行才是正道。
这时,殿门再次打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虚弱的走进来,白衣上渗着还未换去的血迹,姬予清看去,本想上去扶恪棠一把,但又停住了。
恪棠拖着颤颤巍巍的身体,费力的走进来,看到司月,扑通一声跪下,司月回头看到她,眸色一怔,一时恍惚,她竟然伤的这么重……
“多谢族长开恩,恪棠能够出世,可怜父母无福享受恩惠便离开人世,恪棠自小在南城和将军生活,深知人世几伤往事,也酿成狐族大祸,惹来骨咒,给狐族蒙羞……”
恪棠一头磕了下去,叩首而道:“多谢金长老收留之恩,恪棠能知世外还有狐族……”
恪棠抬头,泪眼婆娑,口中酸涩,再次一头叩下,“多谢妖王助恪棠修行百年,再生之恩,铭记于心……”
恪棠心口抽动痛的厉害,可越是如此,她就越想剖白一切,怕这一辈子,再也没了机会,她身体颤抖,抬头看着司月,迟迟不敢说出那一句最重要的话来,话到嘴边,就成了无关紧要的一句话,
“恪棠罪该万死,请族长发落。”
殿内寂静无声,恪棠三叩首,头迟迟也没有抬起,姬予清扫过司月一眼,司月神色复杂,他内心挣扎了许久,他困了恪棠一百年,恪棠在妖界的归宿只。
狐族上千灵狐,却没有是一个她的依靠。
恪棠一个人孤苦了百年,不是她不喜欢欢乐,只是没有一个可以容纳她的地方。
司月站起身,他正色摆正衣襟,他还是气质凛然的狐族族长,他看着恪棠,半响没有言语,须臾片刻,他道:“抬起头来。”
恪棠微微抬头,一张苍白的脸,全无了她往日的灵动,只见司月抬手一道灵力,指尖发力,一道金光刺入恪棠额上,冲在她额头上便消失了。
然而恪棠震惊不已,双眸颤动不止,她双唇欲要说话,却不敢说出来,司月收手道:“狐族金章,日后擅用!”
狐族金章,是在狐族每个灵狐体内的记号,金章便是狐族独一无二的令牌,虽然它无形,却能在狐族自由进入的证明,族长赐予她狐族金章,也就是说……她可以入族册了!!
恪棠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一刹那决了堤一般,眼泪如暴雨如注,根本停不下来,这一刻,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疼痛,都显得无关紧要,不值一提,只要那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