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家三个儿媳说着,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婆婆一直病着,丈夫儿子们也都受了伤挂了彩,出不得门,她们却是好好儿的,出得门的,何况成日里里外外那么多活儿,她们不去做,还能指着谁去做?
是以《坑女记》的流行和自家已成过街老鼠,人人唾骂之事,她们其实之前就知道。
知道后也跟吴姥姥一样,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只恨不能立时冲去李家,把李舅母和李月都打个烂羊头,把之前自家被打被砸的旧账和如今的新账一起算。
可一想到李成栋翻脸无情后的强势,想到那日自家是怎么被打被砸的,再想到全村儿的人都明里暗里议论嘲笑他们,听说还连里正都骂他们家‘不干人事儿’,吴家三个儿媳又不敢冲去李家,甚至连自家的大门都不敢出了。
这才明白过来,李成栋一直是有脾气的,不然生意也不能越做越好,只不过以往他都是看在李舅母的份儿上,才肯出钱出力,才肯包容忍让他们罢了。
也明白过来,原来银子真的是好东西,全村儿的人、包括本家族人和素日交好的几家人都唾弃鄙视他们家,不就是因为李成栋花钱给他们送了吃的,肯定更给里正送了礼吗?
等开始有人夜里往自家院里扔死老鼠、死蛇,泼粪时,吴家三个舅母更痛苦了。
这不正是跟那个什么该死的《坑女记》说的一模一样吗?
下一步,若婆婆真冲去了李家撒泼,岂不是也要被李家族中的长辈和李家村的人臭骂,再赶出李家村,以后不许他们家任何人再踏进李家村半步?
自然,他们家儿女的亲事,也肯定要受到影响,怕是三五七年内,都别想娶媳嫁女了。
这才是让吴家三个舅母最痛苦,最害怕的。
本来家里孩子们就年纪不小了,再拖个三五七年的,还娶什么媳妇,嫁什么人?自家顶着这样臭遍全天泉县的名声,便是有肯与他们家结亲的,又能是什么好人家不成?
偏偏所有人都已先入为主,他们就算立时也说李家的种种不是,说李舅母不孝,说李月不检点,毁了名节,甚至也来一出什么什么记的,反击李家,只怕也不会有任何人信了。
李成栋这些年对他们家是如何出钱出力的,全村人都知道,他们以往为了向旁人展示自家有个好女婿好姑爷,也每每自家还要夸大几分的夸李成栋对自家是如何如何的好。
如今再说李家和李成栋的种种不是,不是自打嘴巴,根本没人会信,反而只会骂自家骂得更凶吗?
何况他们家哪来的那个银子与李成栋硬碰硬,要是有银子,他们也不会一心想把李月娶回家,好让一家子老老小小以后都不愁了。
可惜弄得现在偷鸡不成倒蚀米,便是悔青了肠子,也已经迟了……
《坑女记》一传到李家村,李舅母便“病倒”了,李月也日日都把自己关在房里,再不肯踏出房门半步。
——当然,都是在本家族人们和同村的人来探病串门时。
每每这时候,家里都是由李氏出面,招呼应对来人们。
只是李氏的气色也一直很不好,眼睛总是肿肿的,来人们问三句也答不了一句,明显一副又气又痛又无可奈何的架势。
整个李家的气氛也闷闷的,让人由不得暗暗叹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摊上那样一个岳家、外家。
就算现在吴家已经是人人唾骂鄙视,伤害也已经造成了,只盼月丫头真能像《坑女记》讲的那样,以后能有一门打着灯笼火把都难找的好亲事,只盼老天爷能真开眼吧!
这日傍晚,陆薇薇与李昌散了学回到家,正好赶上李氏送村里几个婶婶出门。
兄妹两个少不得笑着上前打了招呼,待李氏将人送走了,李昌也看李盛的功课去了,陆薇薇方凑到李氏面前,低问道:“娘,今儿吴家也没来人吧?”
李氏摇头,“还是没来哈,我都觉得奇怪了,以那老太婆的性子,岂有不来哭闹撒泼的?结果愣是等了这么多天都没来,总不能《坑女记》还没传到他们村儿里吧?我还日日都准备着,等人来了,一定要骂他们个狗血淋头,让他们以后都不敢再踏进咱们村儿、咱们家半步呢,愣是到现在都没有我发挥的机会!”
陆薇薇默了默,道:“既今儿也没来,应当是已经知道痛,知道来哭闹撒泼也是自取其辱,所以不会再来了。那就最好了,我可不想舅母和表姐再伤心难堪一次,我们全家人也再恶心一次。”
李氏冷哼道:“现在知道痛了?早干嘛去了,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作耗,真是活该!可惜痛的日子还在后头,我倒要看看,哪家会嫁女儿给过街老鼠家,会娶过街老鼠家的女儿!”
娘儿俩又说了几句话,眼见时辰不早了,李氏便去了厨房帮着王妈朱嫂子做饭。
一时吃过晚饭,李成栋将陆薇薇和李昌叫话儿,“这两日学里还有人明里暗里指点议论你们,说你们嘴的吗?”
李昌道:“自然还有,但已经越来越少了,大家都学业繁忙,哪能那么闲的时时嚼舌根?何况表弟学习这么好,都知道明年肯定要中的,大家就算不上赶着趁早结交,也不会傻到平白得罪他,爹就放心吧。”
陆薇这话当着我和舅舅的面儿说说便罢了,当着外人可记得嘴上把好门,不然旁人还当我多狂妄呢。”
顿了顿,转向李成栋,“舅舅您呢,学里到底单纯得多,又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