悭臾陷入了梦魇之中,他不知道他在哪里,也不知道,他看到的究竟是他自己,还是别人的记忆,或者——是更不可思议的未来。
火。
烈火。
铺天盖地的红莲之炎充斥了视线所及的全部世界。
那样灼热的火行气息,仿佛是要将他全身的血液烧干。连灵魂也仿佛灼烧似的痛。
但他动不了——手指,嘴唇连轻颤都做不到。只有他那双金色的,在火光掩映下似乎也燃烧起来的眼睛还能够转动。
蓦地,视线忽的静止不动——烈火扭曲的罅隙中。似乎有谁伫立其中,却看不清他的面容。
悭臾努力的睁大眼,想要挣脱桎梏上前看个分明。一双素白纤细的手牢牢的抓住他的双肩,修减圆润的指甲也好似要嵌进肩胛骨一般用力。
他无法回头,可耳边那熟悉的声音,在说着仿佛审判一样,将他灵魂都冻结的如同诅咒一样的话语。
“哥哥~你看呐,那个人,你不是很熟悉么?”
充满着恶意,仿佛粘稠的污泥滑过耳廓,浑身如坠冰窟被毒蛇缠绕。血液骨肉的每一分每一寸都被蚕食,吞噬心灵的恐怖。
视线像是被下了咒语一样锁定,只能望着火中的那人。
诡异的,悭臾看到那人面上的晶莹泪痕却仍看不清那人的面目。看着无色的泪水洒落,化为虚无,心中莫名哀伤……
那人忽的转过身来,无形的目光带着无法言喻的情感穿透空间笔直的望向他。悭臾心中一惊,虽仍看不清面貌,但那眉间的一点赤火朱印悭臾又如何认不出?
“长……琴……”
为何?为何长琴会受此烈火焚身之苦?为何泪流不止,哀伤不止?为何……
“哥哥~你很疑惑,对不对?”
天司命充满扭曲蛊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激昂高亢又直转而下,仿佛巫咒般的低沉喑哑。
“是因为你。是为了你啊~”
什么?!
“是为了你啊~他这样,都是为了你啊!获罪于天,无所禘也!太子长琴注定寡亲缘情缘,永世孤独!”
‘永世孤独’四字被天司命一字一顿的念出,每念一字,悭臾的脸色便苍白一分,最终却已是摇摇欲坠。
肩上的痛楚渐销,低沉的笑声含混着满足。
“哥,你总是令我感到愉快。真是比那些无趣的六界生命更有游戏的价值。呵呵……”
“什……!”
背后传来一股推力,为天司命的问题发言感到震惊的悭臾踉跄着迈开短小的脚步扑进烈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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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悭臾……悭臾!”
太子长琴看到金色的眼睛缓缓张开,长长的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未喘匀就险些呛回胸肺。
悭臾面上一片木然,双眼空洞的找不到焦点,完全没有往日的傲气与神采,小小的身子犹在恐惧的发抖。心中还停留在卧槽这货不是我妹这货不是我妹这货不是我妹……的无限阴暗轮回思维中。
长琴不禁眉目郁结。
他不过是像往日一样坐在席间听众人推演定策,却不知为何心生不安。强忍到会议结束便要飞奔而回,却又被神辉纠缠。好容易摆脱了她,哪想到一进来就见到一只不成气候的魇妖正要吸取还在沉睡中的悭臾精气!
惊怒交加之下,他也顾不得诸多小心,一击便将魇妖化作齑粉。化解了魇妖的法术,唤醒在噩梦中颤栗不止的悭臾。
哪想到他醒来就是这副模样?长琴顿时对自己为了免去事端,从不在自己帐内设下阵法的做法感到后悔。
其实,亲,你想多了。真的!
悭臾发抖,是因为他还没从梦境中烈火焚烧的痛苦幻觉中走出。
至于发呆……悭臾表示,那个简直就像是最古**王金闪闪同学附身的司命是谁他不认识啊摔!愉悦发言什么的,绝对都是幻觉啊幻觉!!他会做这种不科学的梦什么的,都是时臣的错!!!
好吧,即使跨越空间,时臣你依旧躺着也中枪。╭(╯^╰)?
悭臾缓慢的转动眼球,虽然精神已经恢复,但是似乎是因为噩梦的缘故,精神和身体的联系反应极为迟缓。至于噩梦,悭臾全心都在吐槽天司命那闪闪附身的问题发言和行径上了,梦中如何早就忘了大半。=皿=……
视野中那一点红艳如火的赤炎朱印让悭臾心脏急急跳动两下,却又想不起什么了。那双黑白分明,总是温润平和的眼此刻充满了焦虑和担忧,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和力度,悭臾下意识地伸出手覆上那点朱印。
长琴乃是祝融用榣山之木所制的凤来琴化身而来,榣木生于灵泉之旁,水木之泽浓厚。然而祝融每日弹奏凤来,以自身之源蕴养,如此百年,凤来便有了火灵之气。
凤来化人,长琴自然也是身具水火之力,以水木之身蕴天火之能,额间朱印便是火灵显现。
“我没事,长琴你不必担忧。”
身上恢复了一些力气,悭臾挣扎着就要坐起。就算外表是个软正太,他也是个纯爷们!怎么能像妹子一样娇气!
悭臾心中暗叹自己时运不济,好像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后,还是头一次这么背运。难道说他的幸运也是绝逼的幸运e?!
也许自己还是应该像司命说的,远离人间纷争,在榣山潜心修行,或是去不周山向师旷学习琴艺吧?……幸运e什么的,他可不想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