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其他人皆受宁翮封赏——邵氏被册封了一品诰命夫人,宁渊被赐太子少保,他的妻子佘曼妮也赐了诰命在身,宁泽之前因为宁翮的原因最终没能参加童生试,如今宇文复亲点了他监生的名额,等出孝后可不经过乡试,直接参加会试殿试,宁澜已经是晋王妃,自有其他封赏。
宁家之人包括宁澜都领旨谢恩,可是心中依旧还是难掩悲痛——若是可以,他们宁愿不要这些,只求一家能够团聚,可是如今已经是天人永隔了。
封妻荫子大概是所有人的心愿,可是这一日到来之时,宁翮已经再也看不到了。
这连日来,京中许多官员百姓也自发地来悼唁,谈及宁翮,皆是叹息与惊佩,宁澜想想便觉得讽刺,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得不到众人的谅解,死后就算给予他再大的嘉许又怎样,宁翮终究是死了,活不过来了,而且死法那般惨烈——死无全尸!死无葬身之处!就算此刻得到天下人的谅解又怎样!何况他不可能得到天下人的谅解,至少在西戎人眼中,他的所作所为,仍旧是不可饶恕。
所谓国仇家恨,居然这般轮回,好不残忍。
昔日夏人骂他是罪臣是叛臣,而今换成了西戎人骂他是叛徒是心怀不轨,风水轮流转,可是无论如何,宁翮从未耳根清净过,到死,都是在咒骂怨恨中死去的。
“臣生为夏人,生于兹长于兹,即使夏抛弃臣,臣也不会叛离夏。臣愿以一己之身,背负宁家所有罪过,只求陛下能发仁心,赦免宁氏一族之罪过,只求陛下他日,能够照拂臣之后人。”
“臣自知罪孽深重,本当无颜面对陛下,然臣不愿因自己之过,害宁家永世不得翻身,更不愿意因自己之罪,使妻儿徒受磨难。臣愿意一死,换取我家国强盛,换取族人与妻儿一世周全。”
宁澜想起那奏章之上,宁翮的那些话,听着外边人来人往,都在表示哀悼之意,莫名觉得,这世间,真是寒冷。
即使现在已经是入了夏,可是身心皆是冰冷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