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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郁赶到公主府时,正巧碰上宫里来的尤太医从隐香苑出来,素馨在前头引路,看到殷郁,眼睛一亮,站住了脚步。
殷郁却越过她,直冲到尤太医面前。
他虽不认得尤太医,但见对方一身官制襕袍,手里提着药箱,也能猜到他的身份,当即把人截住,紧张地询问:“太医,我家公主情况如何了?”
胡子花白的尤太医眯缝着眼睛打量殷郁:“你是?”
“我是……”殷郁磕巴了一下,“我是公主的马夫。”
尤太医露出一个“你没逗我吧”的表情,不客气地推开殷郁:“去去去,一个马夫你瞎打听什么,没规矩!”
说完就走,头也不回。
素馨见殷郁吃瘪,想跟他说什么,殷郁却一刻不停地冲进了隐香苑。
守门的两个小太监看到是他,都没有阻拦。
素馨只好讪讪地去送尤太医。
……
殷郁畅通无阻地穿过庭院,一直来到上房,进了门绕过白玉浮雕六扇屏,就见李灵幽穿着浅荷色的襦裙,侧躺在窗边的美人榻上。
她两手交叠枕在耳畔,面朝外,露出一张略显苍白的病容,蹙着娥眉,闭着秀眸,好不惹人怜爱。
殷郁不由地放缓了脚步,想起那晚他惹她发病时痛苦万分的情形,心都揪了起来,轻手轻脚走到她身边蹲下来,轻唤:“公主?”
李灵幽纤绒绒的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看到殷郁,眉头舒展,微微一笑,带着一点软绵绵的鼻音道:“无望,你回来了。”
殷郁听到她还叫他无望,还对他笑,就好像那晚她酒后不曾戳穿过他的身份,这让他不免疑惑起来。
公主该不会不记得那天晚上的事了吧?
李灵幽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殷郁连忙直起身,托着她的手臂,扶她坐好,又想蹲下去,李灵幽拉了拉他的衣袖,往榻里面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殷郁犹豫道:“我跑了一身汗,还没来得及冲洗,会熏到公主。”
李灵幽居然凑近他闻了闻:“一点儿都不臭。”
殷郁忍着害臊,听话地坐到在了她的身边,只是小心合拢了衣摆,不让沾了灰尘的衣裳挨着她半分,一双眼睛却不曾从她身上移开。
试图将前两天少看的都补回来。
金粟和绿萼杵在一旁没有用武之地,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悄悄退了出去。
莲蓬在去外院之前,私下叮咛过她们许多事,其中有一条,就是看到无望来了,能避开就避开。
“公主这会儿好些了吗?”
殷郁坐下后,先是关心起李灵幽的身体,他认定她是心疾发作,没敢问她因何犯了病,怕又勾起她伤心事。
李灵幽见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问也不问她怎么病了,当下就猜到他误会了什么,非但没有打算解释,还故意捂了下心口。
“好多了,已经不疼了。”
殷郁心下稍安,转而试探起来:“我这阵子都住在外面没有回来,公主没有生气吧?”
李灵幽眨了眨眼睛:“前两天晚上你不是回来了吗?”
她声音一顿,侧头看向一旁的花瓶,有点羞于启齿:“忍冬都和我说了,那晚我喝醉了酒胡闹,你背着我在外面转悠了一个时辰,还把我哄睡了。”
殷郁这下子可以肯定,李灵幽根本不记得那晚发生的事了,至少不记得她说过的那句话。
他一边暗自庆幸,一边打定了主意,就当自己也没听她说过那句话,就当她不知道自己是御王了,就他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他是御王了。
殷郁解决了心头大患,不禁一笑。
李灵幽回头瞧见他笑脸,不悦道:“看到我喝醉酒出丑的样子,你就这么高兴吗?”
殷郁立刻摆正脸色:“公主醉酒的样子,别提有多好看了,怎么能叫出丑呢?”
说到这里,他便又回想起了那晚她将他认成星落,趴在他背上哭诉的那些话——说什么坏人来了,阿史那鸠要追上来了,快跑,快带我回大凉。
殷郁心头一紧,暗自决定等到端阳节后,就去一趟净业塔,审一审关在那里的阿史那鸠。
李灵幽没发现殷郁走神,听他满嘴好话,又露了笑脸,瞄了一眼他腰间,伸出一根食指,在他的腰带上轻勾了一下。
殷郁方觉心痒,就听她问。
“我送你的翡翠香薰球呢,你怎么不戴着?是不是里面的香膏用完了?拿来我给你换一枚新的。”
殷郁见她明知故问,配合地露出心虚的样子:“我说了公主别生气,那枚香薰球被我不小心弄丢了。”
他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她要是生气,他就顺势认错,无论如何得哄她把东西还给了他。
哪知李灵幽依旧笑着,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丢了就丢了吧,又不是什么宝贝。”
“……”这和他想好的不一样。
李灵幽见他吃瘪,压着嘴角不让自己笑的太明显。
殷郁不死心道:“可我当它是宝贝,不知道有多心疼,毕竟那是公主赏赐给我的第一件东西。”
那一卷被毁掉的《新安词》不算,那是公主送给他的礼物,和赏赐的意义不同。
殷郁每晚睡前就会把玩那枚香薰球,回想那一夜她骑着马他牵着马在湖边散步,他跪在地上供她下马,她脱了鞋子踩在他背上的光景。
当晚就能睡个好觉,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
“自打我弄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