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太后说完,以为闽东王会自惭形秽,可闽东王丝毫不觉得羞愧,甚至带着几分附和回道:“是啊!臣现在不过是一阶阶下囚,您既然已经贵为太后,就放过臣一家吧。”
看不到曾经爱慕的人变成如今这个模样,即便是再怎么满心恨意,可难过终究是大于恨的。
她无意为难闽东王,把人带过来也不过是想帮他,也算是帮自己,可闽东王非要提起她不愿意提起的陈年过往,让那些恨意重新沸腾生出。
柳如烟之死本就充满蹊跷,之所以上到朝堂指正闽东王,不过是为了报当年之仇。
仇是报了,但见他跌落尘埃,又有些于心不忍,所以才心软让人把他带过来。
没想到换来的却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她的那些心软在此刻化成打脸的利器,用力伤人啪啪将脸打得生疼。
想到这里,荀太后定定看着闽东王冷笑不止,“放过你?哀家凭什么要放过你?哀家从前就是睚眦必报的人,如今你沦落到这种地步,哀家高兴得恨不得狠狠踩上你几脚,又怎么会放过你?”
从接到消息进京开始,闽东王接二连三深受打击,先是失去爱女,以为爱女是被害死,想要找回公道,谁知她竟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来。
而自己为了保住她以及整个柳家名声,不惜把维护柳家的兵权交出去保全性命。
一步又一步退到现在,各色各样的人不断出现,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恨不得将他踩到地下去才善罢甘休。
“狗急也会跳墙,太后娘娘一在相逼,是笃定臣真的没有任何反击能力了吗?”
这话一出,荀太后一愣,不解看着闽东王。
闽东王没有理会她,继续自言自语说道:“纵横官场这么多年,臣已经对这个地方已经没有恋想,只想带着家眷离开这个是非场,躲开这些令人厌恶的勾心斗角。”
话说到这里,闽东王抬头看向荀太后,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但倘若太后娘娘欺人太甚的话,那就别怪臣拼死和太后娘娘鱼死网破,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你!”
荀太后怒拍起身,愤怒怎么都压抑不住,但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怒视着闽东王。
闽东王也不复之前卑微求存,只有破釜沉舟的决心。
很快,闽东王气势汹汹杀到京城却铩羽而归,甚至在离开之前还把柳家安身立命之本的兵权交给卫宸,然后带着柳家老小退到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去养老。
一场宫廷喧嚣就这样无形中结束。
站在城楼上的穆轻云远眺着闽东王一行人远去的背影,心内升起一片复杂滋味。
苏沉渊将她轻轻揽入怀中,开口说道:“卫宸设下局来陷害柳如烟,用捉奸这种下三烂的手段,闽东王不相信他,但太后突然冒出来插手,并在朝堂上污蔑他对卫宸不忠,几番下来,闽东王怎么可能不明白其中因果。”
“所以不管柳如烟是被冤枉还是真的做出这种偷人的事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活着的人,所以为了保全柳家,闽东王都不能在追究柳如烟这事的真相,只能舍弃她以及兵权来保柳家活命。”
那日苏沉渊从宫中回来后,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全部告诉她了,她能理解闽东王这样做的原因,也知道闽东王是斗不过卫宸的。
可是.....
心里到底还是抱有那么一丝希望,哪怕不能让卫宸付出惨痛代价,但能给他一击痛击也是可以的。
至少,能给他一些痛苦。
这样,她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闽东王肯定很痛苦。”
穆轻云平静的陈诉道。
“他这痛苦也是咎由自取,明知道卫宸是过河拆桥的小人,他还和他狼狈为奸。”
苏沉渊平静的陈诉道。
可这话听在穆轻云耳朵里却变了味,即使清楚他说的都是事实。
“是,的确是咎由自取,难道苏丞相就没有任何身不由己,被他人蒙骗的时候吗?”
“云儿.....你这,突然间这是怎么了?”
看着脸色大变的娇娇人儿,之前还和颜悦色,下一秒就变了另外一个人。
这转变堪比天气,阴晴不定。
“没什么。”
扔下这句话后,穆轻云冷着脸庞将苏沉渊扔在原地,而自己则转身离开。
“云儿?”
苏沉渊呼唤急迫从身后传来,穆轻云也置之不理,自顾自朝前走去
她此刻不想看到苏沉渊。
这一怄气就直接呕到晚上。
回到相府后,穆轻云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苏沉渊来过几次都吃了闭门羹。
深夜,穆轻云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好几次。
心里虽然明白今天的事和苏沉渊没有任何的关系,可始终过不去这个坎。
当年为了卫宸,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把整个穆家牵扯进来,成为别人的踏脚板,让人把利用所有价值,最后落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那些被刻意压抑的痛楚却在看到柳如烟和自己经历相同的事后彻底爆发出来。
心里对卫宸的恨再也无法掩饰,恨不得冲进宫直接动手杀了他。
可是不行。
还有太多的事等着自己,不能就这样同归于尽的。
就在穆轻云想着这些事想得入神的时候,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将自己轻轻拥入怀中。
她没有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除了苏沉渊如此厚颜无耻之外,还能有谁。
“云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