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是两个女子缓步而来。正在大家纳罕时,陈子龙第一个叫道:“影怜!是你吗?”
柳如是皱了皱眉,轻声道:“不要喊!”
陈子龙点了点头,但眼神中仍透着点点喜悦。这喜悦的神情落入柳如是的眼中,也让她感慨。
云儿早已是泪流满面,快步向徐枫和宁采儿奔来,跪坐在地,哭着说:“老爷,宁姑娘,都是我妈不好,害得你们要受这牢狱之灾。”
“云儿你……”徐枫也有些哽咽了。前一晚他自己对云儿的态度过于蛮横,此番想起让他脸皮发烧。“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徐枫说。
“老爷千万别这样说,父母的债,子女该当来偿。是我和我妈对不起老爷。”云儿啜泣不已,哭声不绝。宁采儿也只好从旁好言劝慰着。
柳如是也朝陈子龙这边蹲下身来,对他们说:“请你们放心,我和牧斋会想办法救你们出去的。”
听到“牧斋”二字,陈子龙也微微地低下了头去,刚才的喜悦之情顷刻间荡然无存。
冒辟疆却道:“其实我并不很担心自己,我只担心小宛。不知她如今怎样了。”
柳如是微微一笑,道:“小宛在我的府上。你放心吧,我会替你照顾她的。”
“那就有劳……钱夫人了。”冒辟疆说“钱夫人”三个字的时候似有意似无意地瞅了陈子龙一眼。
柳如是和侯方域也交换了一下眼神,双双点头微笑,算是打过招呼了。然后她又扭过头来,轻声唤道:“子龙。”
“啊?”陈子龙猛然抬起头来,望向柳如是的眼睛有些尴尬。
柳如是瞧了他半晌,说:“几年不见,你瘦了许多。可是科场失落所致吗?”
陈子龙眉眼低垂,苦笑道:“我早已厌倦科场了。只求能做一个与世无争的平头百姓。”
“你不想争,可偏偏有人要与你争。”柳如是说:“当今便是大争之世,唯有争一争,我们才能有活路。”
“我们?”陈子龙眼睛一亮,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柳如是含笑点头。她这一笑,真如春风拂面,真如花香扑鼻。陈子龙只觉得全身上下热血翻涌。“影怜!”他激动地伸过手去,一把攥住了柳如是的手。
冒辟疆和侯方域都是大吃一惊,忙叫道:“子龙!你太失礼了!”
柳如是也是一惊,但没有挣扎。她也紧紧地握了一下陈子龙的手,说:“你要答应我,认真且孤注一掷地活下去。”
“认真且孤注一掷的活下去?”陈子龙又重复了一遍,仍然充满热忱地望着柳如是。
柳如是笑了笑,便又扭头望了望身后的徐枫,道:“好了,我还有些话要和暮帆说。”
“哦。”陈子龙讷讷地放开了她的手,目送她起身、转身,又重新蹲下。
“暮帆。”柳如是满含关切地叫了一声。也不知怎的,她本还能克制的情绪,叫出了这一声之后竟有些哽咽,泪水也充盈了她的眼眶。
徐枫也靠过来说:“钱夫人,你能来真的太好了。我正愁不能送信出去呢。”
柳如是也含泪点头,道:“形势陡变,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我和牧斋都有些乱了方寸。你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你们?”
徐枫想了想,说:“第一件事,就是一定要让钱先生去转告苏州的复社学子,千万不能因为我们的被捕而将皇帝的**揭露出来。这是我们唯一一件能够制衡他们的武器。”
“**?什么**?”柳如是不解地问。
“此事说来话长。总之,请钱先生转告便是了。”徐枫说。
“好。牧斋是东林和复社的领袖,托人转告应该不难。”柳如是急急地问道:“那第二件事呢?”
“就是想办法让皇上知道我们的情况。”徐枫说:“我们掌握着皇帝挪用国库税银的证据。若我们出了事,他也不会善终。”
柳如是皱着秀眉,边思索边说:“这事难办一些,不过我们也会竭力去办。还有呢?”
“还有……”徐枫说:“就是想办法通知左帅。若是左帅要马阮放人,他们恐怕也得卖左帅个面子。”
柳如是目光一亮,说:“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