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县衙大牢。
孔弘绪的咆哮声响彻在阴暗潮湿的大牢中:“狗日的杨荣,竟敢和我们孔家过不去,老朱家不过就是个暴发户而已,连张家都比他们强!”
虽然一众孔家纨绔身处牢狱之中,但却并没有放在心里,在他们看来,这不过就是一次意外罢了,他们孔家可是大明第一家族,龙虎山张家则仅次于他们,至于老朱家,正如孔弘绪所言,不过就是一个暴发户罢了,不还是得巴巴的上赶着巴结他们吗,根本不入他们孔家的法眼!
在孔家内部,这个看法由来已久,否则仅凭孔弘绪等一众孔家纨绔,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要知道,禁军可都上门了,这自大明建国以来可还是第一次,等于是朝廷的钢刀已经架在他们脖子上了,却还不知收敛。
而牢内驻守的禁军将士见此,自然又替孔弘绪一众人松了松筋骨!
孔庙内。
火红的烛光之下,数百名孔家男女老幼齐齐跪在孔夫子塑像下,密密麻麻的,场面非常壮观!
因为孔家现在还在被禁军查抄着呢,所以,他们没有其他地方去了,杨荣看在孔夫子的颜面上,将孔家人安排在了孔庙。
杨荣这么做主要有两个目的,首先,自然是安置孔家人,而整个曲阜,除了孔家宅院之外,就只有孔庙才能安置下如此多的孔家人了。
还有一点就是,孔庙是祭祀孔家先祖孔夫子的地方,而将他们安排在这里,杨荣也有让他们在孔夫子塑像前忏悔的心思!
只可惜,严密驻守在孔庙内外的禁军,让这里凭空增添了一分肃杀之感和死一般的寂静!
辈分最高的孔克戌、孔海源跪在最前面,紧随其后的则是曲阜孔家的孔文宽等一众孔家高中层人物。
至于其他的孔家人,不管有没有资格的,一律跪在外面,因为里面着实是容纳不了这么多人一起跪下,所以,其他孔家人就只要跪在外面了!
跪在孔克戌和孔海源身后的孔文宽突然悠悠的叹了口气,对跪在前面的两人道:“两位老祖,晚辈从孔林口中得知,在他回京之后,朝廷就已经派礼部的人去衢州府了!”
听到孔文宽的话,孔克戌和孔海源齐齐大惊:“衢州府?”
在孔家人心中,衢州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地方,更不是一个地名,而是他们心底深处最不愿意面对的一段历史,其严重程度,甚至比朝廷将他们曲阜孔氏全部杀了还要可怕!
因为只要朝廷还会用儒生为官,曲阜孔氏就不怕朝廷会将他们全部灭掉,可衢州,还残存着一支孔氏的族人,而且从血脉正统上来说,衢州孔氏才是真正的孔家直系,他们不过是鸠占鹊巢的旁支罢了。
正因为如此,这些年以来,曲阜孔氏在打击衢州孔氏这件事上,从来都是不择手段!
孔克戌那苍老的面庞上再一次浮现出凝重之色,恨恨道:“他们怎么还没死呢?”
孔海源也眉头紧皱的喃喃道:“难怪朝廷敢对我们下此狠手,原来是打着将衢州孔氏迁到曲阜的主意啊!”
既然有了别的孔家人,那朝廷自然就用不上他们了,而朝野上下的官员和士子,也不能用孔圣后裔的理由来给朝廷施加压力、为曲阜孔氏解围了。
也就是说,他们最后的活路和依仗,就这样轻易的被朝廷给切断了!
“钦差大人到~”
就在这时,一道高喊声在寂静的孔庙中响起,清晰的传入了一众跪在孔庙大殿内外的孔家人耳中,众孔家人都是一惊,他们怎么都想不到,钦差竟然会半夜三更来。
很快,密集的脚步声在孔庙内响起。
杨荣在御前侍卫的贴身保护下,径直走到孔克戌、孔海源等人面前,站在孔夫子塑像之下,看着面前跪了一地的孔家人,冷笑道:“怎么样了诸位,身为孔圣人的后裔,你们就是这样给孔圣人长脸的吗?”
孔克戌强忍着愤怒,向杨荣回道:“钦差大人,草民们知道错了!”
“错?”杨荣一脸诧异的看着孔克戌,戏谑道:“你以为你们孔家犯下的仅仅是错吗?”
不等孔克戌回答,一道声音便响了起来:“难道不是吗?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朝廷不是已经派人去衢州了吗?我们孔家你不也派人去抄了吗?事情都做到这份上了,你还在这装什么好人呢?早就知道你们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说着,一名孔家中年男子站了起来,满脸怒气的看着杨荣。
殿内立时响起一阵钢刀出鞘的声音,只见驻守在殿中的一众禁军手握钢刀,一脸杀气的看着殿内的孔家人。
很显然,只要杨荣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毫不留情的将殿内外的孔家人斩于刀下!
身为钦差,杨荣代表的可是整个大明朝廷的脸面,也就是说,这个孔家人骂的不仅仅是杨荣,还有大明皇帝朱祁镇和整个朝廷的文武百官!
“放肆!”孔克戌当即站起身,看向那名出声孔家人,怒斥道:“孔彦声,你想让我们整个孔家给你陪葬是不是,还不赶紧给钦差大人赔不是?”
不等孔彦声回答,杨荣便率先抬手,笑着制止道:“不必了,年轻人不懂事,本官可以理解……”
杨荣的话还没说完,便听孔克戌连道:“多谢钦差大人!多谢钦差大人!”
杨荣一脸无语的看着孔克戌:“谢什么呢,本官话还没说完呢!”
“额……”孔克戌老脸一红,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