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天亮时,整个曲阜县城内大街小巷上,已经全是禁军的身影了,不过一夜之间,曲阜便已然一派肃杀之象!
不明所以的平民百姓走在街道上,脚下的步伐都不由加快了许多,以往街道两边的摊贩也不见了身影,整个曲阜县城看起来十分萧条。
知道内情的百姓心中都很清楚,曲阜正在改天换地。
杨荣出具的安民告示贴在城门口和县衙告示公示的地方,稳定着城内百姓的情绪。
而在县衙内,随行三法司官员三班倒,按照从孔家搜出来的书信和曲阜百姓的口供,不断的审讯着孔、颜、孟三家人的罪行,依律定罪。
随着审讯的深入,曲阜三大家族的罪行也慢慢的浮现在朝廷和百姓的面前,欺男霸女、伤人害命、置换祭田这都属于日常操作,类似大明三大家族、儒家领袖、士人代表之类的言论那更是层出不穷,就算是暗地联络瓦剌出卖大明的事,那也是证据确凿。
虽然杨荣有就地按照三法司审判结果处置孔家的权力,但毕竟孔家不是普通家族,对孔家的最终处置不但要上报皇帝,还要由朝廷群臣慎重商议后才能正式施行!
大概半个月之后,关于曲阜孔家的审讯结果便全部摆到了朱祁镇的御案上。
北京紫禁城乾清宫大殿。
朱祁镇坐在龙椅上,五位内阁大学士、吏部、刑部两部尚书躬身站在殿中。
杨士奇站出来,对朱祁镇躬身一礼,道:“启奏陛下,按照杨阁老的奏报,曲阜孔家的所作所为简直是罄竹难书,比我们事先的预期还要严重很多!”
朱祁镇眉头一挑,一脸疑惑的看着杨士奇等一众朝廷重臣,揣着明白装糊涂道:“哦,说说!”
只听胡濙满脸迟疑道:“按照杨荣的奏报,孔家、颜家和孟家在曲阜只手遮天、欺男霸女、谋财害命、置换祭田、口出妄言等等,虽然罪孽深重,但是否可以看在孔圣人的份儿上,给他们法外开恩?”
“法外开恩?”朱祁镇一脸诧异的看着杨士奇:“你没糊涂吧?其他的暂且不说,就谋财害命这一条,就不可能饶过他们!而且,你还少说了卖国投敌这一点,你真以为朕不知道呢?这是圣人后裔能干出来的事儿吗?享受着朝廷给的优待,干的事却连平民百姓都不如!”
朱祁镇原本只打算将孔家流放到奴儿干都司去实边,朱祁镇心里很清楚,孔家这些年在曲阜如此横行霸道,甚至将曲阜打造成一个事实上只属于孔家的‘国中之国’,朝廷就真的不知道,真不想干掉他们?
没有任何一个皇帝会纵容这样的事情出现,特别还是心狠手辣的老朱家!
但孔家不同于其他家族,他们代表的是孔圣人,是朝廷安抚天下士子的手段!
朱祁镇之前之所以不想直接灭掉曲阜孔家,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不想让朝廷彻底站到大明士子们的对立面去,不管大明士子有什么问题,多么严重,最起码,在他最好取代这些人的准备之前,朝廷还需要他们治理天下!
而流放曲阜孔家也并不是说朱祁镇放过了他们,从孔家在曲阜的所作所为来看,当地百姓肯定把孔家恨得牙根儿痒痒,一旦孔家失去了朝廷的庇护,就算曲阜孔家能够继续苟延残喘,后面的日子也定然会非常难过,毁灭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这样一来,朝廷就能直接从这件事里面摘出去,从而置身事外,即便那些整天正事儿不干的士子再如何不甘心,也只能作罢,否则就是和天下平民百姓作对!
天下士子数量虽多,但也不敢站到天下平民百姓的对立面去!
可如今的情况,孔家不但超过了朱祁镇的底线,也越过了朝廷的底线。
朱祁镇看着躬身站在殿中的一众朝廷重臣,最终决定道:“下诏给杨荣阁老,将犯事的孔、颜、孟三家人就地正法,涉案的官员一律押回京城处置。同时,朝廷将曲阜孔家的所作所为昭告天下,给天下臣民一个交代!”
“臣遵旨!”杨士奇等人齐齐躬身回道。
朱祁镇点了点头,又问道:“衢州孔家家主到哪了?”
胡濙赶忙回道:“派去衢州的人已经找到衢州孔家了!”
衢州城内一座占地较大的宅院门前,最外面是看热闹的百姓,只是他们被一群衙役阻拦在外面,只能隔着老远朝里面张望。
从大门往内,则是一群装备精良的禁卫军。
这座宅院即便是在衢州城中,也不算太显眼,只能算得上是一般,但它牌匾上的‘孔宅’两个字,却是在向世人昭示着宅院主人不同寻常的身份!
宅院正堂,除了负责守卫的禁军将士之外,还有就是十余名身着官服的官员,堂中跪着数十名身着布制的儒衫,虽然不如绸缎光鲜亮丽,却给人一种朴实、稳重之感。
只见一名官员双手捧着圣旨,站在正堂上方,沉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圣人治世赖以贤臣,而贤臣源于士人,今曲阜孔氏谋财害命、为祸地方、枉为圣人后裔,为圣人香火计,特遣行在礼部官吏赶赴衢州,寻找圣人后裔衢州孔氏入京觐见,共商国事!钦此!”
“草民等谨遵圣命!万岁万岁万万岁!”一众孔氏南宗直系在孔子五十七世孙孔议的率领下叩首领旨。
礼部官员念完后将圣旨合上,客气的将其交到孔议的手中后,一边伸手将跪在地上的孔议搀扶起来,一边对他笑道:“孔家主,请尽快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