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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刑部牢房关押的还有一人,被怀疑伙同李鉴仁杀了叶之烈的崔尧。
叶掌余进来要杀齐拯的心思,他是知晓的。
只是他没想到,国舅最后是被皇上的御前侍卫架出去的。
这个结果,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只是,看到国舅的下场,他抚了嘴角的两缕胡须,唇角弧度微勾。
难道是主人动手了,国舅当年的所作所为暴露了?
路过的萧怀一脚步在他牢房前停了下来,笑容耐人寻味。
正幸灾乐祸的崔尧瞥到齐拯完好地放出来,瞳孔放大,“你怎么会出来?”
“自然出来看你到底是如何狡辩的!”萧怀一目光幽深,一字一句,“崔乔。”
崔尧骇然抬眸,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
齐拯神色疑惑,崔尧有没有听明白他不清楚,但他确实一头雾水。
萧怀一似笑非笑,视线紧盯着崔尧,不紧不慢。
“十七年前,李统帅跟国舅勾结企图谋反,事后暴露,国舅弃了李家,而你姐姐,也就是李统帅的夫人,为了保你这个家族唯一男丁,让你改名崔乔为崔尧,没错吧。”
崔乔下意识脚步不稳,往后踉跄了一步,“你胡说八道什么?”
还在装呢。
萧怀一也不在乎眼下这点时间,“你帮李鉴仁开脱罪名,不过是因为他是你姐姐幸存下来的儿子,够清楚了吗?”
其实萧怀一收到离修暗中打探来崔尧的身份时,也大吃一惊。
随着他身份的揭开,李鉴仁的真实身份不言而喻,他乃李统帅的亲儿子。
小时候,齐拯刚来演武场跟着萧怀一训练时,总被李统帅的儿子欺负。
那时,萧怀一就专门挑战他,把他折腾的够惨。
自此,李鉴仁见到他都躲,甚至越来越懈怠,但凡萧怀一在演武场,他绝不敢露面。
萧怀一才明白,为何当初在苏苑,李鉴仁会看到他的腰牌后,满脸惶恐。
原来真的是很早就认识呢。
只是他很奇怪。
当年李统帅一家造反失败后,不知怎么地受了国舅蛊惑,认了罪名。
扬帝生性宽厚,遇上先帝丧期,赦免了齐家和李家无关的老小,但对主谋之人李显统帅下了边关烟瘴之地的苦役极刑。
不曾想押送途中,李显遭遇杀手,直接命丧黄泉。
萧怀一疑惑,李鉴仁当时年幼,性格跋扈,怎会流转到了大池国,摇身一变成了大池国的小王爷?还有了个在大池国善玩谋略的国师当爹。
他脑中尚有疑惑,暂时不理。
但光凭离修查出的那些,也足以判断,李鉴仁杀了叶之烈事的实。
而崔尧确实帮助李鉴仁善后杀害叶之烈一案。
崔乔兀自吞咽着,似乎这样便能缓解一些紧张,“萧怀一,你想要怎样?国舅被抓走了,你们不是一样报了仇?你应该感激我们。”
终于承认了吧。
齐拯听闻他的身份,恨不得过去揍他几个耳光,愤愤然,“感激?呵,撇去过去的事,你借刀杀人,陷害我这一点,拯爷我可不是那么大方的人。”
不亲手送他见阎王爷,就很仁慈了。
萧怀一思绪冷静,懒散的嗓音却让人不寒而栗,“你们只是为了报仇杀了国舅?”
若是事实,也就是说,当年半道杀了李统帅也极有可能是国舅。
他揪着崔乔此刻高度紧张的神经不放过,意味深长,“还是说受了某人的指使?”
崔尧眼眸刻意躲闪了一下,犹豫了一瞬回,“没有谁指使,国舅怂恿我姐夫作乱,他却坐收渔翁之利,他儿子罪有应得。”
嘴硬是吧,无妨。
萧怀一手指敲打着指腹,语调散漫地开口,“既然如此,你下场会怎样,自有刑部的人审了算,崔大人若是愿意为他人做嫁衣,萧某可不拦着。”
崔尧手指慢慢掐入了自己厚实的手背里,浑身发抖,咬牙切齿。
若说崔尧在这个世上最憎恨的人,第二是国舅,第一自然是刑部尚书赵响了。
当年,他改名隐去本该属于他的世家身份,好不容易坐到了刑部侍郎的位置。
再进一步,尚书的位置也是他的。
他暗中行了很多绊子,好让一向以廉洁自律的赵响下套,赵响却屡次避过,一路得圣上倚重,摇摇直上,他根本没有半点机会。
若是赵响审他,对他来说,简直是生不如死,是奇耻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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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王爷府。
青灰色的六角亭中。
白羽神色淡淡地坐在矮塌上,端详着面前的棋盘,手中时不时交替摩挲着黑子白子。
银灰色披风悄然落在了他肩膀上。
“王爷,天凉了,该添衣了。”
白羽拢了拢披风,笑容温和,“女子多怕冷,你多穿便好。”
惜蓝心中微暖,莞尔在他身边跪坐,瞅了眼棋局,不解,“棋面清晰,我看王爷犹豫了很久。”
“是啊,往往越清晰的棋局,越容易让人大意,放错位置。”白羽思虑再三,将手心握的已经有温度的棋子尽数搁回棋碗中。
兀自笑了笑,“只是没想到,这盘已经提前定局了。”
惜蓝心中了然,“沉双公主素日端庄文雅,没想到关键时刻背后一击,此番,国舅是彻底完了,湛小王爷泉下也能瞑目了。”
白羽眸底划过浓烈的忧伤,湛儿……
那是他同母异父的弟弟,天天跟在他身后喊他“哥哥抱我”的弟弟。
湛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