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妍被白铃从隔壁厢房中拎过来时几乎还没有睁开眼,她一边皱着眉揉着眼睛,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大半夜的非要把我拉起来,什么事啊。”
没人回答她,而她也慢慢睁开了眼。视线扫到蓝隐那张面无表情的脸,蓝妍吓了一跳,立刻清醒了一大半。
“啊,你们都在呀......”她环顾一下他们三人,再开口时她有点结结巴巴的,“所以,所以......找我什么事?”
蓝隐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坐下。”
她的本意只是想让蓝妍坐下再说话,但她的话太过简短,语气又冷冰冰的,于是就莫名透出一种命令的感觉。
蓝妍不敢不从,别别扭扭地上前几步,在椅子上坐下了。
白铃也重新在一旁落座。作为当时亲耳听见蓝妍和蓝釉对话的人,她首先对蓝妍发问,“蓝妍,你还记得当初你和蓝釉在设有仙镜的屋子里讲话,被我听见的事吗?”
这事情过去没多久,蓝妍记忆犹新,如实点了头,“记得。”
“那,我问你。”白铃朝着蓝妍的脸凑近了一些,她想看清楚等下蓝妍回答的时候目光会不会闪躲,来判断她说没说谎,“那时候蓝釉的话是什么意思?如果你忘了,我提醒你一下,她说‘除了我们,还有更强大的人要除掉蓝隐’。”
蓝妍撇了撇嘴,“如果你没忘记我们后面的对话,就应该记得,我当时马上问她那是什么意思,可是她没回答,她发现你在偷听了。”
蓝妍答话时看起来并不心虚,白铃也记得当时的情景确实是这样的,有点失望地后退了些,坐直了。
“那时候你们应该日日都见,难道从那之后,她也没告诉你她话的含义?”白铃不再开口后,须怀章问蓝妍。
蓝妍摇了摇头,“蓝釉那时候看似什么都告诉我,实际上一点重要的话也不对我说。说来也令人生气......她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我竟然那么晚才发现她是利用我!”
白铃汗颜,在心里补了句:事实上你到最后都没发现,那是蓝儿告诉了你,你才知道的。
蓝妍给出的答案听上去并不是谎言,可是很显然,那些答案没有什么意义。白铃不太甘心,又追问,“你仔细想想,她还对你说过什么,或者你自己注意到过什么,真的就没有一点印象么?”
蓝妍也看出了他们三人不问出些什么不会罢休的样子,沉默下来,开始认真回想。
忽然,她拍了一下桌子。
“对了!蓝釉那时候似乎对父皇的态度很有把握。”她说话说得急,称呼一下子又没有改过来,“虽然我一直被父皇溺爱着,但我还是挺害怕残害手足这种事被他知道的。蓝釉却好像不害怕,她明明平时最重视规矩了。”
须怀章点了点头,分别看了蓝隐和白铃,启齿道,“我前次到蓝氏疆域时和曾和蓝釉有过一次交谈,她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觉得蓝秉光默许她杀蓝隐——不过她肯定也没得到过明确的允许,因为我只是稍微改口,她就不确信了。”
“应当是她掌握了什么证据,让她认为蓝秉光想出掉蓝隐......”白铃往下推测。
须怀章接着道,“应该就是晶体一事了。蓝釉知道了这事,又清楚蓝秉光多疑,会推测他想除掉蓝隐也不奇怪。”
“可我还是觉得不对。”白铃拧起了眉毛,“蓝釉应当是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会因为推测就直接放手去杀蓝隐呢?她应该还得到了些我们不知道的信息才对。”
须怀章和她的想法有些不同,“她不需要很笃定,因为有有蓝妍做她的刀,她可以干干净净全身而退。如果她真的笃定,也就不会轻易被我说动了。”
他的话算有道理,白铃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和他争。
被点到名字的蓝釉则是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被蓝釉利用了那么久,她心里挺恨的,可是骤然发生那么多事,她好像都分不出心思去恨。直到今天这些事都被铺开,她那些恨的情绪好像鲜明了些。
厢房中陷入了暂时的静谧,又过了片刻,一直沉默着的蓝隐开了口。
她问蓝妍,“你们当初布置那些毒镖时,目标是我对吧?”
温暖的烛火落在她眼里,像是一捧火落在汪洋海上,不能把深海的冷融化半分。
蓝妍有点害怕,低低应了声“嗯。”
“那你们对他是什么态度呢?”她伸手指了指须怀章,“他不管怎么说也是青龙族的统帅,是蓝秉光的得力干将,你们想算计我时,就一点也没想过顾忌他吗?还是你们得到了什么证据,能够佐证他也是蓝秉光想除掉的人?”
“这是蓝釉的主意。”蓝妍没犹豫,直接答了,“通过父皇指派给须怀章的一系列任务看,蓝釉觉得父皇已有忌惮他的意思,所以就算他真的在某天丧命,父皇也应当不会追查下去。”
“又是推测......”白铃用手拄着脸,表情看上去很苦恼,“我总觉得蓝釉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呀。而且说起来,她和蓝儿并没有什么太深的仇恨和过节不是吗?她冒险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呢?”
这一次,须怀章显然也觉得自己刚刚的说辞放在这里不通了。蓝釉应当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只是他们尚未发现。
众人沉默之际,蓝隐出声打破了死寂,“白铃,怀章,你们可以先出去片刻吗?我有些话,想单独问蓝妍。”
她这话一出,须怀章和白铃对视一眼,都没什么异议地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