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恪坐在观礼席上,心里倍感轻松。
此时他有些理解昨日那些鼓噪不停,各种起哄的观众了。
原来看着同行在下方煎熬……是如此美妙的事情。
居高临下,丹师们神色中流露的紧张和不安净收眼底。
虽然他们掩饰的很好,但种种细枝末节还是将内心动态暴露无遗。
慕寒烟在队列之中就尤为显眼。
女丹师固然也有不少,但像这样姿容出众,气质绝佳的,还是像暗夜萤火,引人侧目。
再加上她神色略带冰冷,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与周围丹师格格不入,想不成为焦点都难。
看着看着,陆恪突然感到背后有股凉意。
转头一望,就见相隔不远的亭台之中,水岚倚栏而立,正咬牙切齿的看过来。
“不会吧……冤家路窄……”
心里这么吐槽,脸上还是挤出笑容,友好的拱了拱手。
“水岚公主,早,今日天气不错,太阳好圆。”
他却不知道,水岚原本的亭台,可比这里位置好多了,就是因为目光一扫,发现了“仇家”,这才火急火燎的换了个地方。
水岚冷笑了俩声,恨得牙痒痒。
“就说你是个虚伪之徒,道貌岸然,心思龌龊!”
“之前还装模作样博可怜,博同情呢!看看,现在就换了衣服啦?小人得志!”
陆恪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
原来今日他换回了往常习惯的衣袍,虽然算不上华贵,但比早些时候,穿的那套破旧灰衣,还是昂贵整洁不少的。
既然定品结束,目的达成,当然是穿自己习惯舒适的衣物。
只是这样一来,对方说的……好像也没错?
“好!”陆恪用力鼓了鼓掌:“果然兰心蕙质,明察秋毫,批评的对,在下虚心接受。”
水岚目瞪口呆,对他的厚颜无耻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卑鄙!”
凝香在身后用力点着头:“嗯嗯,卑鄙,还下流!”
周围作陪的公子哥们脸色有些难看了。
这都是什么用词?怎么越听越不对呢?
于是……大量不怀好意,满是敌视的目光就扫了过去。
这种眼神陆恪见多了,根本就不当回事。
而且一帮锦衣玉食,细皮嫩肉的温室花朵,看都懒得多看。
水岚恶狠狠的瞅了他半晌,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
居然转怒为喜,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她却没发现,身旁连日来百般表现,小意讨好的贵公子们,脸色更黑了,有些群情激愤的架势。
这时。
下方突然一片嘈杂,议论之声鼎沸。
双方的恩怨暂时按下,同时望去。
就见冬玉湖畔,走来了一个衣袍朴素干净,略显寒酸的中年人。
他手提药陇,神色木然。
对周围的指点注视漠不关心,犹如一个毫无生气的木偶,机械的向前迈着步子。
“何文光?那是何文光吗?!”
“天啊,真的是他,他怎么能出现在定品大会的……”
“何文光不是被剥夺丹师资格了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有不解的观众,向身旁之人问询。
甚至不需要他们探求,中年人的出现,犹如湖水中的一记惊雷。
直接让整个会场掀起巨大风波,震动不已。
原来……
许多年前,南境有一位公认的丹道天才,不,鬼才。
炼丹手法充满灵性,对丹方的调整更是别出心裁,离经叛道。
起初这些东西是为人称道的优点。
很多人都预测,不出十年,南境就要再添一位大丹师了。
而且是潜力无穷,不可预测上限的那种。
在那段时间里,所有新晋的丹师都被何文光压制的毫无喘息之机。
只要同场较技。
不论是手法还是心得,不论是思路还是积累,没有人有任何一项比的过他。
何文光,就是那个时期所有丹师的噩梦。
直到最为重要,也是他最后一次的切磋较技。
在京都的盛会现场。
无数慕名前来的观众,都在等待他技压群雄,龙门一跃,踏破天堑成为大丹师的时候。
来自南境的何文光,炼制了一剂自创丹方。
直接将同场比拼的丹师,全数毒杀在了现场!
无法追究,无法问责。
因为事后鉴定,何文光所炼丹药,没有任何一味药材,是沾染哪怕半点毒性的。
况且丹师较技,本就是互品丹药,针锋相对的过程。
不准炼制毒丹,但正常的身体损耗,都会由丹师自身承受。
这是惯例。
否则大批有负面效用,属性相冲的丹药,都无法在比拼中动用了。
而较技的核心,也正是不断化解对方炼制过程中留下的暗手,并给出自身回应的过程。
所以丹师较技,虽然很少见血,却暗藏凶险,内蕴乾坤。
也一直都是达官贵人们最爱看的戏码。
何文光之所以受到如此多的苛责,不仅因为毒杀所有同场丹师的毒辣手段。
还因为他事后表现出来的漫不经心。
那一句……
“技不如人,活该受死。”
超凡的丹道理解,再加上这样的心性。
使得何文光被所有丹师同时抵制,丹道盟也不敢放任这样一个危险的疯子继续售卖丹药。
因此将其除名,剥夺资格。
自此之后,何文光再也没有出现在大众视野之内。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