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洱唤偌遥和偌璃进屋时,面上全无慌张之色,他只微微蹙眉,有些难办道,“我不会给她换衣服,你们来。”
“七爷真逗,还会害羞。”偌遥挑逗道,却是被偌璃又回瞪了一眼,“我又没说错,姐,你看他,还知道背过身去。”
东方洱看着纷纷飞雪中,被夜幕遮挡的弯月,心中渐渐升腾起一层温温的暖意,别后一年,他竟然是以这种方式跟她见面,还记得她那日的模样,微微上扬的嘴角竟是满满的不同意。
“不可,你这么做,大皇定然会削去你的王位。”蓝末蹲在涟金宫百草园的小坛花朵前,不知名的小花被花匠们用华丽的坛子装饰,就成了一盆皇宫的景致,蓝末心中黯然,花草既是如此,她又有什么能力取悦整个东方皇族,她所要坚持的,只是帮助心中的人完成他的愿望而已。
“父皇已准许我大婚之后,归隐苍洱,你只要点头,我就有办法将你带走。”东方洱神色中没有一丝轻浮,甚至更多的是满满的责任与坚定,他将蓝末手中的花铲轻轻拿掉,极其认真道,“二哥出征边关,我知道此刻让你跟我默默离开,是需要做很大的思想斗争,但是,只要你同意,我会将苍洱的固守驻军全部借给二哥来用,末儿,你是知道的……”
“七王爷,太沉重的话,蓝末不懂,也不会说,但是娘常言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就是那凡尘中最无情的流水,流到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我是无根的人,受不起七王爷的恩情,对不起了。”
蓝末起身要走,幽静的百草园忽而刮起了连绵的轻风,零零落落的玉兰花瓣散在蓝末的发间,衣服上,脚跟前,她再抬头时,东方洱沉静如水的眼眸柔情对上蓝末诚惶诚恐的眼神。
“那我就是要随着流水而行的落花。”东方洱肯定道,掌心的温热暖了蓝末一颗早已冻结的心,却始终化不了她不愿解冻的心。
雪一直下,他的衣角被一个人轻轻牵起,思绪回到现下,偌璃温柔的脸庞蕴着浅浅的笑意,“七爷,给姑娘穿好了。”
“走吧。”东方洱道,四周死寂一般,没有任何声响,这是沉睡的声响么。
洛水软剑架上东方洱脖间的时候,没有扶着蓝末的偌遥,伸手要去拿身后的玉骨琵琶,却是被早已站在东方洱身后的龙炎洛接下来的话,愣神不敢下手。
“你弹下一个音,他就会被斩下一枚器官。”龙炎洛沉声道,他平静地审视着面前的一切,漆黑有些微白的雪夜中,忽然闪现流星般的莹色光芒,东方洱没有动,他只是若无其事地回了一句,“是我轻信了你。”
龙炎洛拿捏着东方洱的性命没有多言,他满意地看着四拥而入的白衣蒙面人,解释道,“只能怪你萎靡一年不习音律,自以为死亡之音仍能困住本王的耳朵,论说,我该谢谢你,谢谢你用军队牵制住我的—大哥。”
偌璃手速极快,她会背向弹奏血滴阮,然而,现下的形势,却是不容许她来弹奏,东方洱的脖间已被锋利的洛水软剑划出一道纤细的血痕,但她扶着姑娘,根本无从分身。
纵是魔音入耳,却有八分神智的蓝末再也不能继续沉迷下去,蓝氏的静心口诀,用绝对沉着冷静的心绪去摒除一切杂念,解除自身的禁锢,摆脱碧落曲暂时的束缚,她用顽强的意志力在一点一点冲破,只差一点了一点了。
他利用了东方洱,对,是他利用的。寒冷的夜,蓝末的额间竟是渗出了细汗,眼球在紧闭的眼皮下激烈翻转,她听见四周整齐划一地虚浮脚步,步法态势跟龙炎洛出奇的相似。这个曾经在落央山上救走她的男人,她不想去读懂,此刻的她只想保护她要保护的人,此刻的她只想不带着歉意苟活世上。
女子眼眸微睁,一缕寒光忽而迸发,她披着一条雪白的狐皮大裘,无数枚木质扇坠伴随着玲珑的身姿在雪夜中翩翩而舞,白衣蒙面人迅速将蓝末围成一个圈,早已被扇坠弹开的洛水软剑,为东方洱赢得了时间。
偌遥和偌璃双人顿时合奏,蚀骨**曲,听者晕眩,若没有深厚的内力护住心脉,片刻间将血泪不止,直至流干血泪而亡。蓝末心中已冲破了禁锢,身后一人送上来的温厚一掌,更是为她的心脉添了一重防护罩。
她与多名开始留下血泪的白面人缠斗,靠近,怀柔,诱杀,三招干净利落,再观另一方,东方洱的碧落短笛抽离成一柄长枪,兵器相接的金属声,擦擦作响。
“龙炎洛,你抓不到我们的。”东方洱一枪刺入面前之人,就见龙炎洛向反方向一躲,软剑如游龙般刺入东方洱的左臂,鲜血顿时浸染了衣衫,一片刺目血红。
“本王最瞧不起故意相让的人。”龙炎洛狠戾道,他的剑法对付东方洱游刃有余,想来方才在屋中的昏厥,也只是缓兵之计,好一个扮猪吃老虎的陇南王。
蓝末回身绊倒最后一个白衣蒙面人,只一眼,就发现东方洱左臂受伤,偌遥跟偌璃已然飞上屋檐,三人整齐划一,对上了一脸轻佻的龙炎洛。
“蓝末,你要跟他离开?”龙炎洛对着站在下方怔怔的蓝末道,“他可是东方洱,东方誉的亲弟,皇太妃眉锦绣的儿子,如此,你确定要跟仇人的家人离开么?”
蓝末屏息凝神,一丝忧虑闪现,耳间魔音的旋律愈发浓烈,七七四十九重叠加,东方洱是要孤注一掷了吗,蓝末喝道,“东方洱,不要奏了!”她跃至东方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