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类上门蹭吃蹭喝的事情从来不少。

现在可好,卓皇叔这是要断了她的好日子啊!不许小皇上同岳麒麟往来,给小肉包禁足不就好了,作甚平白还将她贬损了一通,这不是存心挤兑人么。

院子里恰巧起了阵风,岳麒麟觉得眼睛里好像进了颗沙粒。她举袖揉了揉,越揉越不舒服。她心头也很不舒服,分明听见了向外的脚步声,竟连送客的心情也无,却将眼睛揉得更狠了些。

往后只能天天上隔壁,去听宋福气说荤段子了,真没劲。

只是揉够了悄悄抬头,岳麒麟骤然发现,她院子里的不速之客竟然还在门前,尚未跨出去。

卓颂渊眉心微蹙,转身将目光往岳麒麟这里投射来片刻,忽而淡然道:“皇上每日卯时会去上书房听讲,质子若是当真有心学问,亦可前往同席旁听。”

岳麒麟没料到会有峰回路转这一出,一时间听呆了:“上书房!”

无念亦愣了愣,从旁提示:“王爷,您是要质子每日……进宫?”

卓颂渊面上波澜不动,竟是默认:“明日起,你命无尘过来接送燕太子。”

岳麒麟这才反应过来事态很要命,急道:“皇叔……这个……”

卓颂渊嘴角噙一丝似笑非笑:“太子客居我国,本王自当照顾,份内之事,无须再谢。”说罢不再踟蹰,撩袍迈出门去。

岳麒麟眼前骤黑了黑,再追出府门欲寻卓皇叔细辩时,那匹黑骏马早已绝尘而去了。

喜望亦跟出来泪水倾盆:“太子,这不是真的太子……卯时,您听清楚没有,每日卯时!”

岳麒麟怎会没听清楚,她方才想辩的就是这个,孰料卓皇叔根本不由她分说。

她抓着喜望急问方才细节,喜望期期艾艾:“皇上下井就唤‘来人救驾,朕要被淹死了’,奴才一瞧只见水下一颗圆脑袋,吓慌了神,奔去马车边喊了赵公公,告诉他皇上可能不好了。赵公公吓白了脸,立马去唤了皇叔,率一干侍卫风火杀来一看,皇上那娃娃正在朝上奋力攀绳子呐。皇叔黑着脸,要他们谁也不准帮皇上,让他自己爬上来……”

岳麒麟气晕了:“你倒是会给我往家里招贵客。”

喜望泪水喷涌:“太子……都怪我一惊一乍害了您……卯时……您何曾卯时爬起来读过书。”

她何尝不是欲哭无泪,卓皇叔实在是个整人的绝顶高手。中毒青年?啊呸,岳麒麟觉得自己那日八成是在圆觉寺听错了。

他还真衬得起他这好名字,卓颂渊,巴结不上时,皇叔在天边,待到巴结上了,皇叔已将自己送入了深渊。

喜望哭得人心烦意乱,岳麒麟忽望见地上那卷已然皱巴巴的美人图,想了想道:“是卯时读书,不是卯时起!你哭什么哭,我都没哭。去,将我私藏的蔡云鹤十美图拿来,给皇叔府上送去,就说我岳麒麟谢他赐学之恩。”

喜望大惊:“十美图!那可是蔡云鹤的真迹,前朝富豪万两黄金求之不得,您前两年好容易弄得了手,爱得不肯离身,不然也不能带来楚国,现在要送给卓皇叔?”

岳麒麟真看不上喜望那守财奴德性:“你照办就是。”

喜望仍有些舍不得:“要不……我在地窖还藏了一箱子鹿鞭?虎鞭也是有一些的。”

岳麒麟气歪了,掷袖而去:“鹿鞭?你自己炒一盘来吃吃罢。”

这头主仆为这点早起念书的倒霉事差点生了嫌隙,那头皇叔府上的无念还在不忿:“王爷待燕质子真是太好了。”

卓颂渊难得好心情地解释:“小孩子少年失怙,孤苦伶仃,藐然一身在我们这异国他乡,若再无人管束,只怕要走许多弯路。”

无念嘟囔:“是王爷您的心肠好,又被他这声声皇叔忽悠得五迷三道的……弯路?我看燕质子年纪虽小,人却不那么简单。”

卓颂渊挑眉:“你可是为了修井之事迁怒于他?质子府的用度起居你本就应当过问,井枯之事你难辞其咎,那燕太子还算得客气,看来我也该罚你一罚。”

无念极不服,叫人呈了个托盘上来:“王爷您过过目罢。”

托盘上放了块绣花贡缎,卓皇叔取过展开,望着那条贡缎上绣的“祥瑞”二字,忽然怔住了。


状态提示:4上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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